和他合租的小白领被公司派去外省出长差了,这间两居室连带着客厅就短暂地全部属于他。这个暑假,北京奥运会筹办得如火如荼,出了门全是穿着蓝T恤的志愿者和一脸探寻神秘东方的老外。郑素年放了假也没回家,在他的客厅一住就是一周多,每天跟柏二黑混吃等死,打发时间。
天黑了。
奥运会开幕式才开始没多久。柏昀生画设计图画得脖子疼,出了门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可乐,把其中一瓶扔进郑素年怀里。
“人海战术啊,”他一屁股坐到柔软的沙发垫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房东给他们留下的破电视屏幕,“老谋子的一贯风格。”
郑素年半死不活地应了一声,一口气喝掉半瓶二氧化碳。
舞台特效呈现出巨大的画卷,浩瀚山河慢慢浮现。柏昀生调小了些电视的背景音,装着心不在焉地问:“你这次过来是怎么了?”
“没事,”郑素年懒散地说,把剩下的半瓶也干掉,“你们那旗袍怎么样了?”
“初稿交了,在等修改意见呢。”
郑素年没反应,柏昀生一脚蹬到他的腿上。
“你有事就说,这半死不活的真恶心。”
一段格外漫长的沉默。
屏幕上的画卷卷了起来。几千名群众演员又站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震天动地的鼓声里,郑素年一脸的一言难尽:“邵雪把我……你懂吗?”
柏昀生以为他已经不想说了,半口可乐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拿纸把沙发和地板擦干净,拍着大腿痛心疾首:“是我的理解有问题还是你表达不清?”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你说她事都干了,还说九月就要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郑素年吸了吸鼻子,“她跟哪儿学的这么流氓啊。”
柏昀生:“……”
“她说我们俩志不同道不合,我要做修复师朝九晚五,她这一走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她说自己不是我妈那么伟大的女人,为了爱情愿意放弃自己无限可能的未来,趁着现在两个人都没沉进去当断则断是最好的结果。”
柏昀生目瞪口呆地听完,发自内心地鼓了两下掌。
“厉害。”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奥运。开幕式结束了,奥运村的烟花还没放完。不间歇的炮声里,身边裹着浴袍的女人嫌弃地推了推邵雪的腰。
秦思慕刚洗了澡,身上香喷喷滑溜溜的,卸了妆皮肤也又白又细,当真是个妙人儿。
“你回你那屋睡行吗?”她边往脸上拍润肤水边轰邵雪,“咱们俩都是随行翻译,待遇是一样的,你为什么非住我这屋啊?”
奥运会,这些小语种学生基本全体出动。秦思慕作为学生会干事,做语言类志愿者责无旁贷,连带着把邵雪也带了进去。邵雪当时也是头脑发热,欧洲国家的语言觉得没有挑战性,辅修了一个非洲国家的官方语言——阿姆哈拉语,除了她的教授,全国也没几个人学。
该国运动员来参加奥运会,邵雪被安排到一个一米九二的长跑选手身边,瘦弱得像只小鸡仔。
“我不,我就要睡你这屋。”
秦思慕涂完脸又涂胳膊:“行行行,你爱睡哪儿睡哪儿。我这两天都要被晒死了,再让我成天站太阳底下,我的皮都要爆了。”
邵雪得了恩准,欣然地躺进了秦思慕的被子里。
“你学校的事怎么样了?奥运会完了就该走了吧?”
“是,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
“运气真好,我大一时要有这机会我也一加三。”
“嗯……”
“怎么了?”察觉出她的欲言又止,秦思慕瞥她一眼,“什么事啊?”
邵雪坐了起来:“思慕姐……我……我不是五月份去四川了吗?我那天、我那天和素年哥……”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微妙,秦思慕这人精一眼就把她的欲言又止看透了。
“怎么回事?”要不是碍于脸上涂着面膜,秦思慕早就控制不住表情了,“这个郑素年,看着衣冠楚楚的,原来是这种人……”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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