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邵雪赶忙辩解,“是我主动的……”
秦思慕:“……”
“我也没预料到呀。”秦思慕看她的目光太过鄙夷,邵雪又试图撇清关系,“这种事也是,发乎情,天时地利人和的,我也就顺其自然了……”
“发乎情?我还止乎礼呢!礼呢?礼呢?”秦思慕气得戳她的脑门,“你人都要走了还来这么一出。你要是个男的,这事都够演一出始乱终弃的大戏了!”
邵雪绝望地倒回枕头上。
“郑素年真可怜。”秦思慕仰天长叹,“邵雪,你厉害。”
邵雪随行的黑人大哥虽然长得高,但一点都不凶,笑起来一口大白牙,吃北京烤鸭的时候高兴得像个孩子。不用随行翻译的时候,邵雪就溜到场馆里找其他组的同学聊天。
没走几步,她便见到张一易像根柱子似的杵在岔路口。她过去推了他一把,只见这人晃了晃,一脸痛苦地转向了她。
“我都快中暑了,”趁着这个点没比赛,他拉着邵雪到一处阴影里叫苦连天,“你们随行的多舒服啊,我在那岔路口一站一整天,中文说完说英文,脸都要晒脱皮了!”
“能者多劳嘛,”她把黑人大哥塞给自己的老冰棍递给他,“多站一会儿呗,说不定还能吸引来看奥运会的漂亮妹子。”
漂亮妹子连个影还没有呢,郑素年和柏昀生倒是来了。
郑素年他们学校分着的比赛票特别冷门——手球,两人听都没听过。他赖在家里不想动,被柏昀生连哄带骗地拖出门。
“好歹也是奥运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柏昀生苦口婆心,“你别浪费了门票啊。”
鸟巢的太阳当空照,郑素年站在三岔路口就不动了。邵雪刚把冰棍塞进张一易手里,一回头,就和郑素年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柏昀生摸遍了浑身上下,掏出一包纸巾。
“我去个卫生间,一会儿你直接去赛场找我。”
青天白日的,鸟巢上面火炬的光显得极其微弱。邵雪和郑素年坐在一处阴影里,谁也不开口。
还真是根放在碗沿上的筷子呀。一旦失去了平衡,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沉默许久,郑素年没头没尾地说:“我真的没想到能碰见你,不过好在……我最近一直带着。”
“早就想给你,一直没机会。”他轻声说,“她当初说要留给你,我没在意。要是现在不给,大概以后……就更没机会了吧。”
他递过来的竟是那件淡蓝色的旗袍。
时光回到了十四岁时的那个下午。晋阿姨悄悄和她说:“那些衣服有什么好看的,阿姨这里有些好衣服,等你大了就能穿。”
这样的女人呀。
她教会了邵雪什么是美,什么是远方,什么是爱情。
却也用她一生的结局让邵雪对需要放弃未来的爱情感到畏惧。
郑素年笑着问:“我们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了?”
邵雪没回答,郑素年自顾自地继续说:“那抱一下吧?”
“素年哥,”她终于开了口,“对不起。”
他笑了,笑得温和又宽容。
他对她没有办法,二十年都没有办法。
他在奥运村八月刺眼的阳光下慢慢抱紧了她,就好像抱紧自己二十多年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