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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人曾青春,有人正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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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好哭的呀,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

        那是她的青春啊。

        2003年的Beyond工体演唱会,人山人海。

        郁东歌买了普通席的票,跟着一群比自己或大或小的歌迷进了场。她这一趟邵华不知道,邵雪也不知道。有个八十年代的小孩坐她身边,和邵雪差不多大,肿着一双眼问她:“阿姨,你也是歌迷啊?”

        她说:“是啊,是啊。”

        她也年轻过啊。

        06.

        立秋那天,孙祁瑞生了一场大病。

        老头儿抽了五十几年烟了,赶上变天,“呼哧呼哧”喘得人心慌,傅乔木说了他几次也不见去医院查一下。立秋来了一股寒流,他大半夜被气憋醒,自己哆嗦着手拨了120。

        检查结果一出来,慢性支气管炎,并发冠心病,吓坏了一群后辈。

        老人的儿子在国外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傅乔木和窦思远没日没夜地张罗了两天。郁东歌她们挨个送水果、牛奶,惹得护士长直夸:“这老爷子人缘多好,孙子孙媳都这么孝顺,有福气。”

        窦思远正去楼下给傅乔木买饭。女生脸皮薄,否认也不是应下也不是,红着一张脸跑回了病房。

        郁东歌自己的父亲去世得早,把孙祁瑞当成亲长辈,天天张罗着煲汤、熬粥。有时候家里有事忙不过来,她就差遣邵雪东西城两头跑,三回有两回能碰上郑素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晋宁说,“都替老爷子操心哪。”

        次数多了,两家干脆约好了时间。九月底凉意四起,邵雪总在傍晚时分跳上郑素年的车后座,晃悠悠地穿越夕阳下的老城。

        有一天,郑素年的车在半路爆胎了,两个人去得有点晚。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进了病房,正好看见孙师傅在指点病友下棋。

        “下那儿,下那儿听见没?你这什么水平啊,起开起开,我来……”

        “你你你,起开。”对方早就不耐烦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跟这儿嘚嘚什么呢?”

        孙师傅怪委屈的。

        好在一回头就看到了邵雪和郑素年,他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说:“这个病房的人智商太低,我们回我的病房。”

        窦思远不在,傅乔木有点无奈地跟在他身后。陪床就是磨人,他们俩最近黑白班轮替着倒,把乔木累得一头乌发硬是夹杂了几缕雪白。

        “孙叔叔还不回来呀?”

        “可不是吗?”傅乔木揉着太阳穴说,“签证有点问题,他在那边也是干着急。”

        “医生说怎么样啊?”

        “岁数太大,保守治疗。就这人家还不注意呢……”孙祁瑞回头瞪她,却止不住傅乔木一通牢骚,“那天一睡醒,张嘴就让窦思远去他家把他那条舍不得抽的中华拿来。我看您呀,当年入错了行,您不该来做修复,您应该去首钢那大烟囱边上。”

        傅乔木也是给气急了。贤良淑德了这么多年,损起人来一套套的。孙祁瑞恹恹地躺回床上哼了一声:“那么好的烟,可惜了的。”

        那天是周五。邵雪和郑素年多待了一会儿,一是陪着老人聊天解闷,二也是让傅乔木出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窦思远硬是要把他们俩给送回去。

        外面下起了细密的秋雨。

        邵雪出来的时候穿少了,摸索着把手放进了郑素年的衣兜。郑素年看了邵雪一眼,抬手刹住了车。

        “都没吃饭,”他和窦思远说,“去吃点东西暖和一下吧。”

        夜宵铺子关得也是格外晚。看见又来了客人,老板招呼着把收了一半的东西又摆了出来。

        “冻坏了吧,”老大爷穿得鼓鼓囊囊地站在蒸汽里格外慈祥,“吃什么?送完你们这拨我就收摊了。”

        其实也没剩什么了。三个人各要了一碗汤面,像刺猬似的蜷进了夜宵铺子里。窦思远把手插进袖子里,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外的一片漆黑。

        “有的时候想走了,就想想这里的夜色。”“你想走?”邵雪率先抓住了重点。“可不是吗?”他笑,“出来三四年了,也没混出个人样来。可要是回了家,哪有这里的条件做修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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