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捂着肚子,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就凭你?一个自己都三天两头汤药不断、连风都吹得倒的病秧子?我看你是久病成医,闲得发慌,拿云舒这小蹄子练手吧!哼,我可告诉你们,这府里的规矩就是规矩,岂容你们在这里搞这些妖魔鬼怪、装神弄鬼的东西!若是让柳姨娘知道了,仔细你们的皮!”
她说着,三角眼一眯,目光落在了那个陶罐上,仿佛那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也不等裴婉宁答话,竟径直上前几步,伸手就要去拨弄那个正在咕嘟作响、散发着生命气息的陶罐,似乎想将它一把挥到地上。
“住手!”裴婉宁眼神骤然一厉,如同平静湖面突然掀起惊涛骇浪,厉声喝道。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这药干系着云舒的性命!火候、药材配比分毫不能差,你若敢碰一下,稍有差池,云舒有个万一,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位临朝断案的判官,正在宣告生死。刘婆子被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冽寒光震慑住了,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直刺她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她竟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指尖还残留着一丝莫名的寒意。
“你……你敢吓唬我?”刘婆子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一个往日里任她搓圆捏扁的病弱小姐,竟敢如此对她说话!她色厉内荏地叫嚷道,声音却有些发虚,“一个爹不疼没了娘、失了势的小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来人!给我把这碍眼的破烂玩意儿砸了!一股子穷酸味,污了柳姨娘的眼!”
那两个跟来的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她们虽然也怕柳姨娘的威势,但裴婉宁毕竟是尚书府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所生,是正经的嫡小姐,那份与生俱来的名分和骨子里的气度,并非柳姨娘一个妾室可比。她们喏喏地站着,脚像灌了铅似的,不敢上前。
“怎么?还不动手?”刘婆子见状,更是怒火中烧,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她亲自撸起袖子,露出两条肥硕的胳膊,上面青筋毕露,就要亲自上前去掀翻那个炭火炉。
“谁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婉宁猛地站起身。或许是动作太急,她微微踉跄了一下,脸色也因起身过急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但她很快稳住了身形,如同一株寒风中傲然挺立的翠竹,挡在了炭火炉前。她冷冷地看着刘婆子,目光沉静如水,却又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云舒是尚书府的人,是父亲亲自安置在我院里的。她今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裴婉宁便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定会去父亲面前,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清楚!我倒要看看,父亲是信你这个只会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恶奴,还是信我这个他亲手带到这个世上的亲生女儿!”
她的话,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精准地刺中了刘婆子的软肋。刘婆子虽然跋扈,但也知道,裴尚书对于这个原配留下的嫡女,心中终究是存着几分愧疚与父女之情的。尤其是云舒的身世,更是府里一个讳莫如深的敏感话题,一旦捅到裴尚书面前,柳姨娘也未必保得住她!
刘婆子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像是开了个染料铺。她看着裴婉宁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仿佛自己那点龌龊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她咬了咬牙,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却不敢再上前一步。最终,她狠狠地瞪了裴婉宁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好,好得很!裴大小姐,你给我等着!这笔账,咱们日后再算!”
撂下这句色厉内荏的狠话,刘婆子深知再待下去也讨不到好,反而可能夜长梦多,不敢再多做停留,带着两个同样如蒙大赦的小丫鬟,悻悻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啐了一口,只是那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心虚。
看着她们狼狈离去的背影,裴婉宁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后背已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柳姨娘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床榻上的云舒,见她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苍白的小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红晕,心中稍稍安定。一场风波,总算消弭于无形,但裴婉宁明白,这静尘院的安宁,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云舒脸上,眼神坚定:云舒,你一定要好起来。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
裴婉宁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肺腑深处的积郁一同排出。后背,早已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单薄的衣衫上,带来一阵微凉的寒意。她定了定神,指尖仍有些微颤——那是紧张,也是与死神赛跑后的余悸。重新坐回云舒床边,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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