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还印着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 1956 年版” 的字样 ——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像看到了宝贝,然后才落在林凡脸上,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老狐狸盯上了猎物,眼神里透着精明,还有点不容拒绝的强势。
“小伙子,听说你这儿,收旧书?”
钱老西的声音带着老江湖的油滑,像块浸了油的木头,慢悠悠的,却透着股压迫感。
他说话时,烟斗在手里转了圈,烟丝的味道飘过来,混着棚外的湿热空气,让人心里发闷,像压了块石头。
林凡握着药碗的手顿了顿,指尖发凉,连药勺都差点掉在碗里 ——
药碗是个旧搪瓷碗,上面印着 “为人民服务”,边缘已经磕掉了块瓷。
他太了解钱老西了 —— 这老头在县城摆了十几年旧书摊,在旧书圈里是出了名的 “老狐狸”,什么门道都懂,眼光毒得很,能看出哪些旧书值钱。
据说他还跟市里的收藏贩子有联系 —— 去年县中学的老教师有本民国版的《西游记》,被钱老西用五十块收走,转头就卖给了市里的贩子,赚了五百块,这事在县城的旧书圈里传得沸沸扬扬,老教师后来知道了,气得病了一场。
他这个时候出现,绝不是偶然,肯定是听说了自己收连环画的事,想来分一杯羹,甚至可能想把自己收的书全低价买走,再高价卖出去。
天边的乌云又沉了些,比之前更黑了,像块巨大的黑布压在头顶,风也大了起来,吹得棚子顶上的塑料布 “哗啦” 响,像在哭,又像在预警。
远处的雷声越来越近,“轰隆隆” 的,像在头顶炸响,震得棚子的木架都有点晃。
林凡看着钱老西似笑非笑的脸,又看了看怀里还没恢复精神的笑笑 —— 笑笑靠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小眉头还皱着,嘴角微微抿着,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他心里清楚 —— 之前的风雨只是前奏,黑皮的勒索、笑笑的生病,都只是小麻烦;真正的风暴,怕是要来了。
而且,是从他最没防备的方向 —— 他以为收连环画是件小事,既能帮表舅凑齐研究材料,又能赚点零花钱给笑笑买东西,却没想到引来了钱老西这样的人。
这比黑皮的勒索更可怕:黑皮只要钱,给点钱或许能暂时打发;
可钱老西,想要的是他手里的连环画,是他唯一能给表舅交差、还能赚点钱的东西 —— 要是被钱老西盯上,这些书恐怕保不住,甚至可能连自己的生计都要受影响。
风更大了,塑料布被吹得鼓起来,又瘪下去,
发出 “哗啦啦” 的响声,像是在喊着 “危险”。
林凡抱紧了笑笑,手心里全是汗 ——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他知道,无论如何,他必须保护好笑笑,
保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哪怕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