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体。人来这世间走一遭,留下些什么,总是好的。只要东西还在,人也还在。”
郑素年觉得鼻子酸起来。手指触碰着宣纸细密的纹路,仿佛隔着时光感受到了晋宁握笔的力度。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老人把手掌压在他的头顶,语气里是古稀之人才有的慈悲。
“你才十七岁,想哭就哭吧,不怕丢人。”
“痛痛快快哭一场,替你妈好好活下来,这才是晋宁想看见的。”
冲刺月,初三的美术课、体育课全取消了。
数学老师也烦,对着几个面露不满的学生大吼:“你们当我爱占你们体育课还是怎么着?也不看看自己那成绩。全年级就你们班数学最差,我在你们身上得多下多少工夫啊?”
“谁稀罕她,”赵欣然在邵雪旁边嘀咕,“更年期多作怪。”
邵雪抿了抿嘴没说话,班后门突然有人喊:“邵雪,校门口有人找你!”
这下撞枪口上了。邵雪硬着头皮去讲台上请假,被老师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出门就碰见了郑素年。
她有点愣:“你们学校不上课吗?”
夏天来了,郑素年也回了点魂。脸上没有冬天那种过分的青白,人也不是瘦脱形的样子了。
“我转艺术了。”
“郑叔叔让吗?”
“让。”
“那你们学校老师没说什么?”
“说了,可我还是想转。”
“你怎么打算的?”
“学艺术,然后去做古画临摹。”
“高二转,能考得上吗?”
“你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了。”
他笑起来,看得邵雪一愣。有半年了吧,都没见他笑过。
“还真要当个匠人了?”
“嗯,帮我妈把她没做完的事做完。”
“做呗,”邵雪比他还高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你觉得对的事,去做就得了。”
他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学校旁边种了一排白桦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邵雪的头发上,映得发色变得金黄。她的头发又厚又多,被风吹得高高扬起。瞳孔透着浅棕,包裹着北京城无边的初夏风光。
郑素年虽说后来念了艺术,却终究是理工出身,不太看得上那些文绉绉的形容词。但是有一次,他有个学艺术理论的同学指着一幅画说:“这幅画,画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忽地满脑子都是那个下午。
邵雪的长发飘在风里,发香浮在鼻息,如歌往事涌动在2004年春天的岁月里。
03.
窦思远大部分时候是个挺不解风情的人。
比如那天下班的时候,傅乔木跟他说:“明天五月二十号。”
他觉得这事主要怪师父,老头一听这话,抬头说了一句“哟,都小满了”就走了,但这个走向把他的注意力成功带偏了。
他说:“小满?天气热了,乔木你明天可以穿裙子了。”
傅乔木看了他半天,一脸瞅智障的表情,然后开了自行车锁就走了。
结果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他老远就听见郁东歌大呼小叫的:“哎你们看见人家送乔木那玫瑰花没?那么一大捧,得多少钱啊。现在这小年青真会折腾……”
傅乔木红着一张脸从门口挤进来,抱着的玫瑰花快把脸遮没了。
她看都没看窦思远一眼,放下花又出了修复室的门。康莫水的声音小点,但他这边也听得莫名清晰:“我那儿有个插花的玻璃花盆这几天空着,正好放这种没根的,你跟我去院子里……”
窦思远的耳朵伸得老长,忽地后脑勺一凉,捂着头“嗷”一嗓子叫出来。
“没出息,”孙祁瑞气得满脸通红,“近水楼台都得不了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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