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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华“嗯”了一声:“约了修这个的人,好几天了也不上门。现在这服务水准真是不行。”
他的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丁零零”地响了起来。
声震苍穹。
郁东歌从厨房急匆匆地赶出来:“两个大男人站在客厅也不会接电话,我那儿忙着还得往这儿走。”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伸出食指摁下了免提键。
一个年轻女声,带着点倔,还带着点别扭,刺破了客厅祥和的气氛:“我说我用你管了吗!”
郑素年气不打一处来。秦思慕说的话在他耳边好像又回响了一遍。郑素年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都被骗得身无分文借宿别人家了我能不管吗?”
都是亲儿子、亲闺女,别说这么清晰的讲话声了,就是打呼噜都能听出来是不是自家的。郑津听着郑素年的声音从免提的电话机里传过来,和听出邵雪声音的郁东歌两口子都是脸色一变。三个人大气也不敢喘,纷纷凑到了电话机旁边。
窗户没关,风吹得邵雪瑟瑟发抖。郑素年这来得太突然,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羞耻。
要走的人是她,说大话的人是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千好万好的人也是她。可是如今,灰头土脸回来的那个人,还是她。
“你当我什么人啊?”她的语气没那么硬了,只是把脸转过去不看郑素年,“在外面混不好再回来找你?我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吗?”
郑素年看不下去了,把她的脸往边上一扒拉。
“我愿意养你怎么了?”
邵雪一怔。
她不说话,郑素年就没得说。他想过很多种他们重逢的样子,在机场,在修复室,在郁东歌家里,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让双方都猝不及防的场景。
不过大概是秦思慕把她说得太惨了,能看到她还这么生龙活虎地和自己吵架,郑素年心里甚慰。
邵雪的一双眼圈红了又褪,郑素年总算沉不住气了:“你是不是嫌我没钱啊?”
邵雪喘了口气,声如洪钟:“郑素年,咱们俩是六年多没见了,可你也不会这么想我吧?我告诉你,虽然我现在没个正经工作,可是我要挣的话也不会少,起码比你多。我用得着管你挣多少钱吗?”
她这话说得还真有底气。她现在就是状态不好不想见人,只能做点字面翻译的事,她这种资历随便出去当个老师或是当个口译都是高薪待遇。
郑素年沉默片刻:“邵雪,你这话说得也太伤人了。”
邵雪:“……”
不过十几公里之外的四环某老式小区,郑津长叹一声:“儿子没出息啊……”
郁东歌和邵华:“嘘嘘嘘——接着听。”
风声,水声,声声入耳。
郑素年软了口气,往邵雪那边走了一步。
她没退。
洗发水用的是秦思慕的,身上的味道都变了。郑素年往她耳边凑了凑,轻声细语:“你回来,郁阿姨知道吗?”
“不知道,我谁也不想说。”
“总不能一直瞒着吧,他们想你都快想疯了。没你这样做子女的,出门这么多年都不着家,不孝顺。”
父母算是软肋,邵雪鼻子一酸,也没顾得上他靠得更近:“我不敢回……我跟他们视频完了都得大哭一场,我怕回去了就再也不想出去了。”
“在外面一个人难不难?”
“还行吧。”
“还行你会回来?”郑素年开始给她下套,“回来了就正经看看父母,以后再想出去也没人拦着你啊。”
邵雪不说话,郑素年步步为营:“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那感情没了可就花多少时间、多少钱都要不回来了。”
“我不敢回去……”
近乡情怯,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那就先缓缓,”素年沉声,“你先去我那儿住两天。人家秦思慕跟你非亲非故,你老打扰人家算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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