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庄起义,被元廷密探查知,派大军围剿,韩大帅战死。义军危在旦夕,正是老夫利用职务之便,探得颍州守备虚实,暗中传递消息,杜兄方能避实击虚,攻下颍州,站稳脚跟。”
他说得平淡,但其中蕴含的惊心动魄的风险与沉甸甸的胆识,令厅内众人无不动容。这简直是刀尖上跳舞,一旦败露,便是抄家灭族之祸。
“原来如此!”陈慕之恍然大悟,许多关节瞬间贯通,“那日州尹欲夺我产业,尤其是甘油与玉润霜,叶先生知其将用于助元军镇压义军,故而……”
“不错,”叶兑接口道,“老夫得知其阴谋后,深知事态紧急,关乎义军存亡大局。一面冒险于荒庙示警于你,盼你能及早脱身,保全自身与那制皂秘术;另一面,深知完颜璋既起此心,必不会善罢甘休,唯有借外力方能破局。”
“故而,老夫当即派莺儿的师兄赵六——他亦是心向义士的血性男儿——携我密信与信物,火速前往李元帅义军芝麻李处求援,恳请他们务必尽快发兵攻打宿州!一则可解你等燃眉之急,二则阻止甘油等战略物资落入元廷之手,三则亦可光复此城,以慰民心,扩大义军声势。”
柳莺儿失声惊呼:“难怪赵师兄这几日不见踪影,是去了……”
叶兑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那孙师爷机警狡诈,或察觉赵六不见,疑心消息走漏,恐夜长梦多,故而将抓捕行动提前。万幸天佑义人,你们终是脱险,也好在赵六在出了宿州不久便碰到彭将军的先锋斥候,陈说利害后,彭将军当机立断,挥师疾进,终于领军及时赶到,解了宿州之围,也救了你们性命。”
这番解释,终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陈慕之对叶兑的感激与敬佩更深一层。
叶兑又将目光转向柳莺儿,眼神中带着几分长者的慈爱与些许歉疚:“莺儿丫头,还有一事,关乎你的父亲,老夫隐瞒多年,今日既已拨云见日,也当告知于你,让你知晓令尊的为人。”
柳莺儿娇躯一颤,手下意识地握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叶先生,我爹他……?”
“你父亲柳老镖头其实和老夫相识甚久,你爹看似一介武夫,实乃心怀大义之人。”叶兑缓缓道,“几年前,他那次‘丢失巨额镖银’,并非意外,而是有意为之。”
“什么?!”柳莺儿俏脸满是难以置信。
“那批镖银,实是多方筹措,准备资助彭莹玉大师起义的军饷之一。你父亲受托押运,早已知情,甘冒奇险,将镖银‘失’于预定地点,交给了彭大师的信使。”叶兑声音低沉肃穆。
“此事极为隐秘,连你母亲亦不知情。后来彭大师起义事败,你父亲虽未暴露,但心中郁结,加之镖局声誉受损,生意日下,才郁郁而终。”
“他临终前,唯一嘱托于我,便是在暗中看顾你们母女二人,莫让你们受了委屈。故而,你往日里在街面上几次与人争执,惹上麻烦,老夫亦曾暗中斡旋化解。”
柳莺儿听完,早已泪流满面,身体因情绪的剧烈冲击而微微发抖。她一直以为父亲是郁郁不得志的失败者,却不知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和满腔未能实现的忠义!
叶兑对莺儿母女的帮助,虽然他嘴里说的轻巧,但莺儿却是知道,她脾气刚烈,嫉恶如仇,多次闯祸,甚至得罪一些府衙中人,以为会遭到报复,但后来总是不了了之,显然是叶兑在后面花了不少力气。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叶兑哽咽道:“叶伯伯……多谢您……多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我……我竟不知父亲他……”
叶兑连忙扶起她,叹道:“傻孩子,你父亲是真正的英雄,不愿连累家人,才守口如瓶。你莫要怪他。如今元廷气数已尽,义军四起,他在天之灵,亦可瞑目了。”
厅内一时默然,众人皆被这段尘封的忠烈往事所震撼,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柳老镖头心生敬意。
胡大海更是虎目泛红,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喉咙也有些发紧,他用力一拍胸膛,声音因激动而愈发粗豪:“恩师!原来……原来您当年是……俺就说,俺的师父顶天立地,怎会因区区一次失镖就一蹶不振!是徒弟愚钝,未能体察师父的苦心!叶先生,多谢您告知真相,让俺知道了师父是何等英雄!”
话语中充满了对师父的深切怀念与无比自豪,更带着弟子未能分担师父重担的歉疚。
彭大亦是动容,他虽出身草莽,却最重义气。他端起面前那碗粗茶,肃然起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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