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吓了跳,随即恼羞成怒:“你敢凶我?不过是个破落户的女儿,在我们家吃穿用度,还敢摆架子!我看你就是想赖着不走,把我们家拖垮!”
“够了!”柳承业喝住柳眉,转头对田倾国语气软了些,“倾儿,表舅知道你难。这样吧,田府当年剩些布料织机,都在库房里,你要是愿意折给我,我先垫五十两药钱。”
田倾国心里一沉。那些都是爹的心血,尤其是那几台云锦织机,是田府的根,爹当年特意交代,就算饿死也不能动。柳承业这是明摆着趁火打劫。
“表舅,那些是爹的念想,我不能给。”她咬着唇,“我娘还留着些小件首饰,我拿去当掉,求表舅先借些银子救急。”那支银镯子和玉耳坠,是娘留的最后念想,不到绝境她绝不肯动。
“首饰?”周氏眼睛亮了,“你娘陪嫁的那些,不是都烧没了吗?”
“贴身带了些,侥幸没烧着。”田倾国低声说。
柳承业摸了摸下巴,沉吟半晌:“也罢,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借你十两。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这银子要还的,利息按一分算。”一分利已是高利贷,他就是摆明了要盘剥。
田倾国咬着牙应了:“谢表舅。”眼下祖母的命要紧,别的都顾不上了。
周氏不情不愿地取来十两银子,递过来时还掂量半天,跟给多大恩赐似的。田倾国接过银子,谢都没多谢,转身就往回春堂跑——得赶紧抓药,还得问问大夫,这病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能稳住。
苏州城的街面热热闹闹,叫卖声此起彼伏。田倾国穿件洗得发白的布裙,跟周围穿绫罗绸缎的小姐们格格不入。路过胭脂铺的铜镜,她瞥见自己的模样,面色蜡黄,嘴唇干裂,眼下青黑一片,早没了当年江南闺秀的娇俏劲儿。
回春堂的陈大夫须发都白了,当年常去田府给祖母诊脉。见了她,先叹口气:“田小姐,你祖母这是积劳成疾,又忧思过度引发了肺痨,得用千年人参和阿胶吊着,再配些名贵药材慢慢调,不然……”话没说完,意思再明白不过。
“陈大夫,这些药材要多少银子?”田倾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最少二百两。”陈大夫摇头,“而且千年人参难寻,我这只有普通党参,药效差远了。你要是能找到人参,我再给你配药,或许还有希望。”
二百两!田倾国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十两银子沉得像块铁。就算当掉娘的首饰,也凑不够零头。她踉跄着走出药铺,阳光晃得她眼睛疼。
“田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田倾国抬头,见个穿青布长衫的年轻公子站在跟前,眉目清秀——是爹当年的门生沈书言,如今在苏州府衙当文书。
“沈大哥。”她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儿?”
沈书言见她这模样,连忙上前:“小姐怎么成了这样?我听说田府遭了火,一直想上门,可柳承业说你不愿意见人。”
田倾国鼻子一酸,把遭遇从头说了遍。沈书言听完气得攥紧拳头:“柳承业这小人!当年若不是田大人提拔他,他哪有今天的家业?如今竟趁火打劫!”
“沈大哥,我实在走投无路了,祖母要二百两救命钱,你能不能……”她话说一半就咽了回去,知道沈书言家境普通,未必拿得出。
沈书言面露难色:“小姐,实不相瞒,我上月给娘治病花光了积蓄,只剩五两银子,你先拿着应急。不过你别慌,我认识织造局的采买主事,他们最近在收上等云锦,你要是能织一幅,定能卖个好价钱。”
织锦卖钱?田倾国心里一动。爹曾教她织过“百鸟朝凤”云锦,当年有人出三百两爹都没卖。要是能织出那样的活计,祖母的药钱就有谱了。
“沈大哥,这事儿靠谱吗?”她还是犹豫,如今身无分文,连好丝线都买不起。
“你放心,我那朋友为人正直,只要手艺过关,他肯定收。”沈书言掏出五两银子塞给她,“这钱先买些丝线药材,不够我再想办法。”
田倾国接过银子,眼泪差点掉下来:“沈大哥,大恩不言谢,日后我一定报答你。”
跟沈书言别过,她先抓了应急的药,又买了些普通丝线——她知道,寻常丝线织不出云锦的光泽,得用金线和孔雀羽线才行,可那些玩意儿贵得吓人,她根本买不起。回到柳家时,日头都沉下去了。
梨春早在后院门口盼着,见她回来赶紧迎上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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