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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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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潘延寿的嗾使下,气势汹汹的暴徒对精美的壁画锤夯斧砸;随着墙砖的支离破碎,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纷纷扬扬地落地,只留下残破不全的印记。屋檐上琉璃釉面的五脊六兽也未能幸免,被飞檐走壁的暴徒全部打碎。

    潘延寿说,这些东西和十恶不赦的地主老财一样,是必须打破的旧时光。

    两个目露鸷毒之光的暴徒将王明启从柁上解下,拖死狗一样拖出来扔到了马厩;王明启乜斜着拖他的人,揣摩对方的心思,思忖若遭到粗鲁的手段对待,如何化解。

    可怜显赫一时的王家竟生出这样的颟顸子孙,家族遭此横祸,不想着怎样抗争,却运用“好死不如赖活”的窝囊做法明哲保身。

    “混账东西,竟然对王大爷这般无礼!”潘延寿躜行着来到,急切地怒吼,“来人啊,快解开王大爷的绳索,带去干净的地方好酒好菜侍候着,又不是牛鬼蛇神,怎么能关在马厩?”

    潘延寿的声音响亮,却不见有人应声走来。

    “是啊是啊,小的是好人;潘主任明察秋毫,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和小的一家。”王明启忙不迭地奉承。

    潘延寿蹙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我想放了你,可……”

    王明启大着胆子,试探着问:“潘主任有什么难言之隐,请尽管说出来。”

    潘延寿唉声叹气着:“我知道王大爷的秉性,但乡亲们不知道。我也不想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但古道热肠的我挨不住乡亲们拳拳盛意的请求,最终勉强前来;如果在下一直不从,就是不识抬举了。乡亲们以为你王家都是脱离了劳苦大众本质、贪图享受、被资本主义腐朽的思想毒害了的地主老财。”

    王明启目不转睛地看着潘延寿说完,迫不及待地问:“那怎么办?我们不是不可救药,我们可以改。”

    潘延寿举棋不定的手指勾拉着故弄玄虚的额头,艰难困苦地说:“除非……除非你和有资本主义倾向的家人划清界限、断了关系,证明你并没有脱离艰苦朴素的劳苦大众。”

    “我可以证明……要怎样证明?”王明启一头雾水。

    潘延寿内心纠结,满面愁琐,极度矛盾地说不出口。

    王明启苦苦哀求道:“潘主任,我求求你了,请为我指条阳关大道吧!”

    “游街示众。”潘延寿终于开了金口。

    王明启低下头,声如细丝地说:“我四十多岁的人,五花大绑在穷苦人……不,在乡亲们面前……丢人现眼……还怎么活!”

    “不是绑你。”潘延寿温柔地看着王明启说,“是绑你的母亲,你牵着她游街示众。”

    “啊……”王明启张大了嘴巴。

    “这是让乡亲们知道你和家人脱离了关系的最好办法。哎,算了吧,我知道你做不到。”潘延寿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潘主任,请等一下。”王明启看了一眼挂着的长工和血肉模糊的女儿,坚定地说,“我能做到!”

    妇人的嘴巴哆哆嗦嗦地颤动,像是有话说不出口,又像是肌肉痉挛引起的生理反应;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她提前来到了危惙之际。

    一盆混合了尿液的凉水从她的头顶飞流直下,淋湿了她的头、脸;她打了个寒颤,恢复了一点精气神。丢掉水盆的手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冲着门外凶神恶煞地喊:“过来!”

    妇人没有转头看谁过来,因为转头对于她,已有些困难。

    王明启像只壁虎,悄悄地爬出墙角,胆怯地喊了一声娘。妇人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又闭上。抓住她衣领的手扯下了她的腰带,恶狠狠地递到了她儿子的手里。喜儿看着父亲,像看着一个怪物,问:“爹,你干什么?”

    “咱们是资本主义家庭,做了一些对……乡亲们不好的事情;潘主任说了,那是我们的上几辈做的,只要我们跟……他们……她……划清界限……我们……还是好人。”王明启难为情地答。

    “怎么个划清界限?”喜儿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她是您的母亲、我的奶奶,是咱们最亲的人,这种关系抹不掉的。你别听外人蛊惑。你看看他们到咱家干的事,是人干的事吗?你不要好坏不分,更不能跟他们同流合污,做翕訿之事!”

    “我是为了家好。”王明启哭泣起来。

    “家人都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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