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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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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秉宪这是想明白了?”陈据广袖一挥,声音陡然拔高了三分:“你要说什么?咱家洗耳恭听。”

    “我在河南所见究竟是凶是吉,需重观天象之后在议。”杜延霖咽下喉头血腥,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说道:

    “《周髀算经》有云:观星须待月晦,望气必择辰时。此刻日昳未过,紫微垣隐于天光,臣请钦天监今夜子时重观天象之后再作奏对!还烦公公代臣请奏陛......”

    “杜延霖!”陈据突然抬脚碾碎了脚边的一块青砖碎片,似乎顷刻间失去了所有耐心,厉声喝道:

    “奏疏是你上的,与钦天监无关!皇上问你是祥瑞还是异象,你现在回答就是了!”

    “三垣未明,二十八宿分野不清,岂可妄言天意!”

    “哼哼,”陈据突然矮身逼近,五指如铁钳扣住他下颚:

    “杜延霖,奏疏是你上的,皇上要的是你亲自改口,不要想着把事情推给钦天监!”

    陈据的吐息混着冰片与血腥的浊气喷在杜延霖的耳畔:

    “所以,杜秉宪既然怕死,就不要充什么英雄好汉,乖乖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三垣未明而强言休咎,与欺君何异!”杜延霖猛然昂头,挣开了太监的手,惨白的日光落在他眉梢,竟似给清癯面容镀了层金箔:

    “我也略通观星占卜之术,今夜观星,无需钦天监官员,只借钦天监观星台一用,还请公公代臣转奏陛下!”

    “哦?”这下陈据有些听明白了,这分明是杜延霖有心改口,但恐遭人非议,所以准备弄个观星的幌子。

    “好一个自欺欺人的读书人,”陈据枯皱的眼睑微微抽搐,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乜了杜延霖一眼:

    “既然杜秉宪都这么说了,那咱家去请旨...不过....”

    说到这,陈据的声音陡然转为阴沉:“杜秉宪,你可知欺君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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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子时观星?”

    玉熙宫精舍内,嘉靖此时正盘膝端坐在大殿中央的八卦形坐台上,手中正攥着一只青玉柄麈尾。

    阶下匍匐的陈据立刻谄笑道:

    “回万岁爷的话,杜延霖确实是这么说的。奴婢愚见,杜延霖怕也是受奸人蛊惑,才会上那封奏疏。”

    “奴婢想着万岁爷圣德如日月经天,这二十八宿分野原该映着人间明君的至德才是,便点了他两句——”

    他故意将“点”字咬得绵软,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书蠹这才恍然大悟,说是要趁着子时阴阳交泰之际重观星象,以正视听,方能不负皇恩浩荡。”

    这话明显是要揽功的意思。

    嘉靖手中麈尾忽地顿住了。

    陈据的弦外之音他岂会不知?但这绝非他想要的答案。

    皇帝缓缓转头,鹰隼般的目光在陈据身上停留良久,最终失望地摇了摇头,麈尾一甩:“黄锦,你来说。”

    “奴婢斗胆,”侍奉在坐台东侧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的话就说的很直白:

    “杜延霖似有悔改之意,却又畏惮士林清议,故欲借观星之名寻个转圜的台阶......”

    “好!好得很!”坐台上的嘉靖冷笑两声,手中的麈尾猛地一敲铜磬:

    “他想找个台阶,那朕就给他这个机会!传旨——今夜子时摆驾钦天监观星台!着六部九卿、六科给事中、都察院在京各道御史、翰林院学士随班观礼!”

    ......

    “咚——咚——”

    子夜的梆声裹着朔风撞碎九重宫阙,钦天监却被无数的灯笼和火把映照着宛如白昼。

    杜延霖被两名锦衣卫夹着踏上石阶时,无数道晦暗不明的目光如针砭般刺向了他。

    “呸!”工科给事中王显宗往阶前啐了口唾沫,咒骂声刺破了灯笼摇晃的光晕:

    “首鼠两端的佞臣!周、郭二公血算是白流了!我等真是羞与此人为伍!”

    唾骂声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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