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晕深处,无数细若微尘、闪烁着幽光的符文在无声流转,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在编织一道横亘于血泪记忆深渊之上的无形堤坝,强行将那些足以溺毙灵魂的过往洪流阻挡在外,冻结封存。
沈俊宇脸上的变幻愈发剧烈,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海面。
扭曲的怨恨、濒死的恐惧、童年残存的纯真微光、得知真相后的崩溃绝望……
种种激烈到极致的情绪在他惨白的皮肤下疯狂冲撞、撕扯,每一次肌肉的痉挛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
他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无意识地扭动、蜷缩,如同被无形的荆棘反复鞭笞,喉咙深处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是灵魂在记忆熔炉中濒临彻底碎裂的哀鸣。
女王额角那层细密的汗珠,此刻已汇聚成几滴晶莹的冰珠,沿着她深邃的轮廓缓缓滑落,在下颌处悬而未坠。
她全部的意志与力量都维系在那团幽蓝光芒与少年濒临破碎的魂火之间,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
时间在幽蓝光芒的稳定输出中失去了刻度。洞穴外海浪的呜咽似乎也屏息凝神。
终于,当沈俊宇脸上那最后一丝因极端痛苦而扭曲的狰狞也如同潮水般褪去,当那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只留下一种近乎初生婴儿般的无知无觉与彻底的空茫时,女王掌心的幽蓝光芒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敛入她白皙的掌心,最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洞穴重新被昏暗笼罩。
女王缓缓收回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她垂眸看向地上已然恢复平静的少年——
此刻的沈俊宇,呼吸虽依旧微弱,却比之前平稳绵长了许多,面容呈现出一种彻底的空白,所有的痛苦、记忆、爱恨情仇、滔天罪孽,都被暂时封存于那片幽蓝构筑的、坚不可摧的屏障之后。
他如同被一场毁灭性的风暴彻底洗劫后的土地,只剩下赤裸的、等待重新开垦播种的荒芜,一片无忆的空白。
女王那向来冷峻的唇角,竟浮现出一抹极淡、几近于无、却又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转向如黑色石雕般静默伫立的引魂长老。
长老兜帽下的阴影剧烈加深了,如同墨汁滴入深潭,那绺倔强的山羊胡须也停止了无意识的抖动,显见其内心的惊涛骇浪:“陛下!您这是……将他的记忆……全部……”
“只是暂时封存。”
女王平静地接过了他的话,声音清冷依旧,却多了一丝尘埃落定后的沉稳。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少年那空白的睡颜上,如同看着一张等待书写的白纸,也像看着一个危险的未爆之物。
“那记忆太过酷烈,如同跗骨之疽,亦如一座由血泪与绝望浇筑的、坚不可摧的牢笼。此刻强行唤醒,无异于将刚刚点燃的微弱生机再次投入焚魂烈焰,只会将他彻底焚毁,或再次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推入万劫不复的绝境。无忆,是他此刻唯一的生路。”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绝对从容。
“待到时机成熟,天命流转,心性坚韧可堪承受之时,封印自会如冰雪消融。那时,再由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对自己的生死,做一次真正清醒的、属于他自己的选择吧。”
她强调了“他自己的选择”。
“那……陛下打算如何安置他?”
引魂长老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法杖无意识地轻轻顿地,发出沉闷的回响。
“记忆既封,他如同初生白纸,茫然无知。留在此处荒僻礁洞,危机四伏,恐难存活;送入轮回,其魂孱弱不堪,又无记忆根基,恐难承受转世胎中之谜冲击,极易迷失,更遑论……”
他的目光扫过洞穴入口那片翻滚着阴云的虚空,意有所指。
“……那些觊觎者绝不会轻易放手。此魂于他们,乃大补之物。”
女王双手优雅地交叠于腹前,玄色旗袍挺括的立领衬得她下颌的线条愈发清晰冷峻:
“觊觎者环伺,如群鸦嗅腐,我等执掌幽冥权柄者,岂能袖手旁观,任其魂魄沦为他人资粮?此等邪祟,自当驱散或诛灭。”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
“再者,观其骨龄,正当人间求学明理、识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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