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拍了拍水手的肩膀,篝火在他眼中映出两簇跳动的火苗,“一定...有的。”
......
离开最后一个补给点--一个只有咸水泉和少量海鸟蛋的贫瘠小岛--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破浪号和剩下的两艘补给船如同三片枯叶,在无边无际、呈现出一种诡异深蓝色的南太平洋上孤独地漂流,饥饿和干渴如同最残忍的刽子手,缓慢而坚定地折磨着每一个人,口粮早已降至最低限度,每天只有一小块硬得能崩掉牙的、混合了木屑和霉变面粉的饼子,以及几口带着铁锈味的、限量分配的淡水,坏血病和痢疾肆虐,船舱里弥漫着绝望和死亡的腐臭气息,不断有人倒下,被裹上草席,举行一个简单到近乎潦草的仪式后,便沉入冰冷的海底。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连最坚定的赵吉,眼中也布满了血丝和深深的疲惫,而李校尉则是大部分时间都守在舵轮旁,像一尊沉默的石雕,只是机械地维持着航向。
赵吉已经瘦得脱了形,原本合身的靛蓝布衣如今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眼窝深陷,皮肤粗糙开裂,嘴唇干裂出血,但他依旧每天挣扎着走上甲板,用那架杨哲给他的、如今镜片也有些模糊的黄铜千里镜,固执地扫视着南方的海平线,每一次举起望远镜,手臂都酸痛得如同灌铅,视野也因虚弱而阵阵发黑。
“没有...还是没有...”他放下望远镜,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难道叔父的猜测是错的?难道这片浩瀚的南方大洋,真的只有无尽的波涛和绝望?难道他们所有人,都要在这片被世界遗忘的海域无声无息地死去?
突然!
一群海鸟!一大群!如同突然泼洒在灰白画布上的墨点,出现在远处的天空中!它们鸣叫着,盘旋着,方向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西南方!那绝不是漫无目的的觅食,而是归巢!鸟群的数量之多,种类之丰富,是赵吉在南洋和天竺都从未见过的!
“鸟!好多鸟!!”一个眼尖的水手尖叫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赵吉的心猛地一跳!他死死盯着鸟群飞去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
紧接着,更令人振奋的景象出现了!海面上,开始漂浮着一些东西,一些新鲜的、带着绿叶的树枝!甚至还有几段粗壮的、形态奇特的浮木!上面附着着一些从未见过的藤壶和贝类!
“树枝!新鲜的树枝!!”瞭望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指向西南方的海面,“还有木头!很大的木头!!”
希望,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胸膛里猛烈喷发!连那些瘫倒在舱底的病号,都挣扎着爬了起来,涌向甲板,贪婪地望着西南方。
破浪号,这艘伤痕累累却意志不屈的船,在李校尉嘶哑却充满力量的指挥下,调整着残存的船帆,借助减弱的风力,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海鸟和浮木指引的方向驶去。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更多的阴霾,海水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澈。
就在此时!
就在那海天相接、被晨雾笼罩的朦胧之处,一条漫长无比的、低缓的、黄绿相间的线条,如同盘古用巨斧在天地之间劈开的伤痕,无比清晰地跃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不是岛屿!绝不是!那线条的弧度是如此平缓,向两侧延伸得是如此遥远,遥远到目光所及之处,根本看不到尽头!仿佛整个世界的边缘,就在那里!
“陆--地--!!!”
“新大陆!是新大陆!!”
“老天爷!我们找到了!找到了啊!!!”
甲板上瞬间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狂吼!哭声、笑声、嘶哑的呐喊声、疯狂的捶打船舷声...所有压抑了数月的恐惧、绝望、痛苦和不甘,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水手们互相拥抱着,捶打着,涕泪横流,状若疯癫!连一向沉稳的李校尉,此刻也老泪纵横,死死抓着舵轮,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赵吉呆呆地站在船艏,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望着那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壮阔的海岸线,视野迅速模糊,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盐渍和血污,汹涌而下,那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历经生死、穿越绝望、最终触摸到神迹的狂喜与震撼!他双腿一软,“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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