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寂,只有风帆的鼓噪声和海浪拍打船舷的轰鸣。
一个叛乱的老兵颓然扔掉了手中的木棍,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少年单薄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和巨大的船影映衬下,竟显出一种渊渟岳峙般的威严。
哗变被压制了,航向依然还是向南,但老天爷往往就喜欢玩雪上加霜这一套,所以在平息哗变的次日黎明,真正的灾难降临了。
天,毫无征兆地黑了下来,不是夜晚的黑,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浓墨浸透棉絮的铅灰色,狂风不再是持续的逆风,而是变成了毫无规律的、来自四面八方的狂暴乱流,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海面不再是起伏的波浪,而是疯狂地拱起一座座墨绿色的、高达数丈的“水山”,又瞬间塌陷成吞噬一切的深渊!天空被翻滚咆哮的乌云彻底吞噬,一道道惨白的、撕裂苍穹的闪电如同巨神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海面上,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整艘破浪号仿佛要瞬间解体!
“风暴!是风暴!快!落帆!固定一切!所有人进舱!!”李校尉的嘶吼声瞬间被狂暴的风声和雷声吞没。
“疯狗浪!右舷!!”桅斗上的瞭望哨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凄厉到变调的警报,一道比破浪号主桅还要高的、浑浊漆黑的巨浪,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拍在了船体右舷!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不是撞击声,而是木材断裂的恐怖哀鸣!整个船体被巨力狠狠掀起,几乎呈四十五度角侧立!甲板上所有未被固定的物体--木桶、缆绳、甚至一门小炮--如同风中杂草般被抛飞出去,瞬间消失在墨绿色的深渊里,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被撕裂的右舷甲板缺口处疯狂倒灌而入!
“堵住缺口!!”赵吉的声音在混乱中炸响,他不知何时已冲到了最危险的右舷,和几个反应过来的水手一起,奋力将能找到的木板、棉被甚至自己的身躯,死死抵向那个不断涌入海水的恐怖裂口,海水冲击的力量大得惊人,咸腥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到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撕碎卷走!他咬紧牙关,双脚死死钉在湿滑的甲板上,牙龈因用力而渗出血丝,混合着海水流入口中,一片腥咸。
“公子!危险!”李校尉目眦欲裂。
“别管我!去掌舵!稳住船头!!”赵吉头也不回地嘶吼,声音在风暴中显得破碎而疯狂。
又一个滔天巨浪从船艏方向狠狠砸下!整艘船如同被巨锤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船艏装饰用的雕像瞬间粉碎!主桅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巨大的硬帆被狂风撕扯成无数碎片,如同白色的幽灵在漆黑的天幕下狂舞!
一声更加恐怖的断裂声传来,粗壮的主桅,从根部被狂暴的力量生生折断!带着巨大的帆桁和索具,如同倒塌的擎天巨柱,裹挟着毁灭的力量,狠狠砸向甲板!
“小心!!
“轰!!!”
沉重的桅杆和帆桁狠狠砸在甲板上,木屑纷飞,甲板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几个水手被飞溅的碎木击中头部,鲜血瞬间飞溅,他们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就软软地滑入那个被砸开的窟窿,瞬间被倒灌而入的海水吞噬,消失不见!
“稳住!!”赵吉发出一声咆哮,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量,他猛地将一块沉重的压舱石推向裂口,暂时堵住了汹涌的海水,“李校尉!左满舵!迎着浪头冲!!”
李校尉此刻已浑身湿透,双臂肌肉贲张,死死抱住那疯狂跳动的舵轮,如同抱住救命稻草,听到赵吉的吼声,他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将沉重的舵轮向左打满!
破浪号巨大的船身在狂涛中发出濒死的**,艰难地、无比笨拙地转动着方向,将脆弱的船艏对准了下一个扑来的、如同山岳般的巨浪!
船头狠狠扎入墨绿色的浪山,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整个前甲板淹没!船体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狂暴的自然之力彻底撕裂、碾碎,巨大的冲击力让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再无希望的时刻,奇迹般地,破浪号那伤痕累累的船头,竟然顽强地从浪山的另一侧破水而出,虽然船身剧烈颤抖,甲板上水流成河,但它还活着!它扛住了!
然而劫后余生的感觉只出现了一瞬间,因为所有人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呆呆地想。
这艘船...还能撑过下一个浪么?
还能回去,那片熟悉的土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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