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挺香的吧,我一会儿回去给你看看。”
“不用了,”郑素年转过身,“我就随便问问。”
他过两天就要参加艺考,最近画室也不去了,天天闷在家里画素描。废纸摞了半麻袋,越画心里越没底。
这跟以前上课不一样。一道题做出来就是做出来了,一个知识点背下来就是背下来了。他半路出家,心里难免七上八下。邵雪看得新奇,拿着他的素描躺到了沙发上。
“素年哥,你们艺考考什么呀?”
“书法、速写,还有一个,半身素描。”
“你哪个比较强?”
“哪个都不强。”
邵雪看着一脸颓相的郑素年,格外不满意:“那你哪个比较差?”
“差啊,半身素描最差。”
她低头看了看郑素年的素描画。到底是外行,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鼻子、眉毛都挺立体,阴影也到位。
“素年哥,素年哥,”她锲而不舍地打扰郑素年,“那你今天画什么呀?”
他摇摇头:“没想好,什么都不想画。”
“那你,”她仰起脸,有点期待又有点不确定地说,“那你要不要画我呀?”
他一愣,把眼睛转向了邵雪。
刚吹的头发蓬松着,整个人就像一块晾干的羊毛毯子,软绵绵,笑嘻嘻的。早春三月的阳光落在她的眉眼上,让郑素年忽地就脸红起来。
上次他这样,是邵雪穿旗袍那天。小丫头片子刚发育不久,却偏偏有着成熟女人才有的妩媚。而这一刻的邵雪,又好像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只让人想把她团成一团揉一揉。
于是他说:“那……就画呗。”
这一画就是三个小时。
郑津买了早点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邵雪正襟危坐被画像,便悄悄把早点放到一旁的桌上。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费用要交,知会了素年一声便出了门。
于是房子里就静悄悄的,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那是2005年的3月1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郑素年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美院。
他在画邵雪。
眉毛,眼睛,鼻子。
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04.
郑素年的录取通知下来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
他懂礼节,跟郑津说要买点水果给罗怀瑾送去。邵雪放假,屁颠颠地跟在人家后面。两人站在水果摊前,冲着新进的一排进口水果发呆。
“阿姨,你们现在走高端路线了啊,”邵雪说,“以前不就卖点苹果、梨吗?”
“这算什么高端呀。”卖水果的阿姨笑眯眯的,“现在送人都送这些,拿得出手。”
“素年哥,你看这个车厘子,”邵雪拉拉他的袖子,“怎么这么贵呀,不就大个儿樱桃吗?”
郑素年蹲下看了一圈,抬头问:“你没吃过这个?”
“没有,我妈勤俭节约,我还是第一次见。”
“阿姨,给拿一果盒,然后称点车厘子。”
一称,总共两百三。
“还不如吃钱呢,”邵雪咂舌,“咱不要这车厘子了,太贵。”
“你抠门什么呀,”郑素年倒是不心疼钱,“是我给你买的。我前阵子不是去辅导初中生功课吗,挣了不少。”
一到放假,他们这些职工子女就成了自由人。张祁保送以后本来还有点继续探索数学之美的雄心壮志,谁知他那年赶上“超级女声”,疯狂地痴迷上了李宇春。
他球也不打了,串也不撸了,人生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了拉票上,还是某个不知名组织的粉头。邵雪有时候试探性地问:“张祁,去吃烧烤吧。”
“没钱。”
“看电影?”
“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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