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后来进了修复室临摹古画也是这样。做到最后人就进了化境,好像在进行一场修行。
邵雪则是需要不停地改变的。
她需要不停地流浪,最后积累出一片宏大的画卷,从这片画卷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极光也好,伏尔加河也好,非洲广袤的平原也罢。她一直拼了命地努力,无论是读书、工作还是旅行,只是在不停地跳脱自己之前的生活。
她本以为他们活着的方式不同。
可是那个时候,站在人类之母面前,她忽地觉出了自己的可笑。
她和郑素年所区别的只是生活方式,却忽略了他们真正感知生命的渠道。
他们都是用时间的流逝来感知的。只不过郑素年是通过手中凝固不动的古画感知时间的流逝,而她则通过跳动的极光、不息的河流与非洲大地上的勃勃生机感知。
殊途同归。
他们其实有着相同的衡量生命的方式。不是金钱,也不是任何世俗用来衡量一个人的东西。就好像郑素年会放弃高考而选择把晋宁没做完的事传承下去,而她会放弃稳定的工作转而选择这样一趟到非洲来的、前途未卜的翻译之行。
漂泊岁月长,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境下想通了。
飞鸟不知道她内心有天人交战。他推推邵雪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邵雪笑笑:“在想一个人。”
“想就去找他啊。是男人吧?”
她思忖片刻,轻声说:“可惜晚了。”
没有人会像个傻子一样等她。
这场没头没尾却贯穿她生命的爱。
是她先行撤退的。
郑素年新换的液晶大屏电视里,一只伺机待发的猎豹扑食了在河边吃草的羚羊。一时间,羚羊的后腿被撕开一道裂口,鲜血四溅。
“你跟这儿看什么呢?”柏昀生放下刚因为挠坏键盘挨训的二黑,走到郑素年身边。
郑素年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野性非洲。”
“你有病吧,又到了交配的季节了是吧。”
郑素年没搭理他,把二黑抱上自己的膝盖:“我说它现在怎么这么胖?你是怎么喂的,别到时候患了高血压、高血脂。”
“你先别说它,”柏昀生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你爸让你相亲那女的怎么样了?”
“昨天相亲那个?”郑素年想了想,“嫌我工资低。”
郑素年也不知道郑津着的哪门子急,从他一过二十五就开始唠叨着结婚的事。今年他终于坐不住了,跟小区里遛狗的大妈掺和了一门相亲。相亲那姑娘一看也是被硬拱来的,两人相顾无言半天,郑素年说:“你要不回去跟你家里人说,嫌我工资低?”
那姑娘点点头:“那你就回去跟你爸说,觉得我丑。”
郑素年笑了:“不用这么损吧。”
“我就说你当时应该跟着我干!”柏昀生听闻此事一拍大腿,“哥们儿对钱那是天性敏感,你看要不是我前年催着你买房,现在这房价就你那点工资猴年马月能交上首付啊……”
“你又开始了是吧?”郑素年瞪他一眼。
柏记珠宝是前年开起来的。柏昀生听了薛江畔的话,从起步就做高端交易,客户都是岁数比较大,在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中年人。他自己能干,再加上薛江畔穿针引线,短短两年就在北京和苏州各开起一家实体店。
这两年城市变化天翻地覆,他家原来的铺子大多被拆迁或者变卖。柏昀生骑着自行车转遍故乡,在老城区一处未被拆迁的古街盘下一处店面。
两百平方米的铺面装修得古香古色,有上了岁数的老苏州一进门就哭了,拉着自家儿女的手说:“这就是当年的老柏记呀,就是这样的呀。”
人们对老字号的依恋,连去围观开业的郑素年都不禁动容。
柏昀生这两年总是出差,不在的时候就把二黑扔郑素年家里照顾。做生意过日子,这人看着一点事没有,唯一的毛病就是一喝多了就开始找顾云锦。
顾云锦走了以后他确实去苏州找过,可惜已是人去楼空。褚师傅家里人知道他的事,只说顾云锦走前给褚师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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