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许岁,却有一种雷打不动天塌不惊的从容气度。
他仪表堂堂,步履稳健,让严汉卿不由想起当年自己赶赴西京参加会试殿试,第一次遇到此人的情形。
那时他还是个青年,意气风发,决定要拿下一个状元的名头,然后回家,继承宗主之位。但没想到,在会试上他遇到了此人。
那时,此人便是如今的模样,这几十年过去,此人的模样几乎没有变过。
他们之间有过数度交锋,会试上有过一次,会试后有过两次,殿试上一次。
在会试上,他与此人打成平手。会试过后,他对这次平手耿耿于怀,又寻到此人,再度挑战,这次还是平手。
他更加愤怒,与此人第三次对决,依旧是平手!
他恼怒万分,觉得此人并未拿出真本事,是让着自己。
但是在殿试上,此人却败给了他。
之后很多年,严汉卿都在想,当年殿试上,此人到底是真的不如自己,还是不敢拿出真本事,取这个状元名头?
不过又过了一些年,严汉卿便逐渐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因为他背靠严家,得到海量的资源和财富,支撑着他修行,终于让他突破,修成大乘境。
而当年让他耿耿于怀的那个人,不过是在户部做个小更,修为境界还在炼虚境打转。
他与那个天才,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他什么都不缺,而那个天才却要为衣食住行发愁,还要为公务操劳,就算有着逆天的才情和资质,也会浪费在柴米油盐和官场倾轧之中,渐渐的泯若众人。
他们生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科举让他们相遇,在同一个考场中较量。
离开考场,他们依旧是两个世界的人。
严汉卿从马车上下来,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唤出此人的名字:「陈棠。好久不见了。」
陈棠停步,同样也露出笑容:「汉卿,你我有快二十年未见了。」
严汉卿用手中的缰绳敲了敲马车门,严少璇打开车门,看到缰绳,微微一惬,接过缰绳坐在车辕上。
「爷爷——」
严汉卿挥了挥手,止住严少璇的话,笑道:「你带着么弟先走,我遇到了故人,走不了啦。」
严少璇心中凛然,咬紧牙关,努力控制住眼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流了下来,从鼻翼两侧滑落,落入唇边,浸润了红唇,咸咸的有些苦涩。
她猛地一抖缰绳,纵马驾驭马车离去。
严汉卿没有去看他们,目光始终落在陈棠的身上,笑道:「二十年了吗?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逝。不知不觉间你我都已老了。遥想真王时代,修士动辄数千年寿命,飞升境的修土,寿元更是可以长达方年。而你我这等已经踏上人间绝顶的修士,却不过区区百年,着实可叹。」
陈棠目光越过他,落在离去的马车上,悠悠道:「我寿元有千载,与阁下不同。」
严汉卿瞳孔微缩。
他适才便看出陈棠年轻得过分,只是猜测陈棠有驻颜之术,没想到陈棠寿元千载!
老天何其不公?
他活到六十岁,感念肉身开始衰老,于是辞去宗主之位,退位让贤。
此次逃亡,也是扮做一个驾驭马车的老车夫。
而对于陈棠来说,他的寿元还未走到人生的二十分之一,还有漫长的光阴,
去享受生活,去做出更高的突破,丝毫也不会受到衰老的影响!
严汉卿笑道:「陈棠,当年殿试的时候,你让我,保全了我严家的颜面,我一直很感激。」
陈棠道:「那时我修为浅薄,没有背景,不得不忍让,你无须感激我。就算是其他世家的人,我同样也会忍让。」
严汉卿笑道:「也是。当年你与任何人交手,都是平手,不伤和气。我能看得出,你很小心谨慎,唯恐得罪他人。你也因此有个绰号,唤作平手陈。」
陈棠颇为惊讶,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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