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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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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鼓捣没几下,便软趴趴,跟活着时没甚不同。

    这夜,老太公又回来耕耘,小娘子“嗯嗯啊啊”配合着,演唱了一阵,忽的瞧着外头,花容失色。

    老太公察觉了异样,兴致大减,怏怏随之望去,顿时火冒三丈。

    但见房门半开,门缝里簇着好多双眼睛。

    “狗曰的!乃公的墙脚也敢乱听?!”

    他气冲冲跳下床榻,踹开房门,正要大骂。

    却见着阮家各房阴恻恻聚在门外,神情里全无平日所见的恭敬。

    语气临时变软。

    “你们……”

    话未尽。

    一个年轻汉子大步上来,高高扬起手中裹着黄纸的哨棍,二话不说,劈头把他砸回门里。

    其余阮家人也噤声不语,取出藏在身后的家伙,跟着一拥而入。

    ……

    祠堂里灯烛昏黄。

    阮家人分列站在自个儿的位置上,冷风渗进来摇动灯芯烛火,灯光烛影便在各人脸上明灭游移。

    他们一声不吭,沉默得仿佛台上先人的牌位,静静对着祠堂中间一口棺材。

    棺材里并不只有老太公。

    方才动手时,未免惨叫惊动旁人,阮家人首先捣烂了太公的咽喉口舌,可没想,乱棍捶打一阵,太公竟如泥巴渐渐变形,最后更换了身形与模样,细细看,竟然是那个作法招魂的巫师!

    阮家大人惊,四下搜查,又从棺材里找到了老太公的遗体,趁着血气,又把老太公尸体捣烂,省得再有什么东西借尸还魂。

    完了,把两团烂肉都放入棺材,抬进了祠堂。

    然而,当热血退下大脑,现实紧随着爬上心头。

    这一个是鬼王亲点的侍者,一个是窟窿城配下的巫师,打杀了他们容易,却又如何应对鬼神震怒?往后,怕是身卖南洋都成奢求!

    若非阮十三那小子撺掇……

    阮家各人目光飘忽飘忽,慢慢都落在了阮十三的身上。

    阮十三当然晓得自己这帮“兄弟姐妹”的德性。

    他轻轻说道:“谁说是咱们杀了他呢?”

    他把神情藏在昏暗里。

    “钱唐谁不晓得,咱们阮家事亲至孝、事神至诚,窟窿城但有所求,我阮家无不竭尽所有,又怎会大逆不道,毁坏先人尸骨,又殴杀了法师呢?”

    “所以……”

    …………

    钱唐往东有块崖壁,沿岸高耸,底下礁石嶙峋更兼海流湍急,人坠下去,摔在礁石四分五裂,海浪一卷便了无踪影。

    故老相传,人若死在海中,魂魄便成番客,再无上岸归家之时。

    所以这片海崖便成了某些人被失踪的最好场所。

    “三当家的,你莫要怨我。做咱们这一行,跟错了人,踩错了路,就该当死无葬身之地。你家二爷在哪儿?说出来,我放你家小一条活路。”

    “曲定春,你个倡妇漏下的烂胎!你以为你坏了规矩,自个儿能落个好下场?!爷爷作了鬼也等着,等着牛理事把你这厮打入窟窿城,日日剥皮拆骨!”

    腥咸海风吹拂,曲定春扯住被五花大绑的男人的发髻,将他悬在崖岸边沿。

    “老虎饿急了,哪会管到嘴的肉,是豺狼,还是羔羊。窟窿城只要钱,把你们扫了,我便有钱,也只剩我能给钱。”

    男人啐了口血水。

    这时。

    “大郎,大郎!”远远一伴当跑来,大喊着,“找着那厮了。”

    曲定春闻言松开发髻,男人咒骂着跌落悬崖,可转眼海浪吞吐,不见声息。

    “在哪儿?”

    伴当神情古怪。

    “城头。”

    ……

    曲定春伫立在城楼下,怔怔望着城头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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