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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杀心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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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不太平,富贵坊又人头杂乱,你走了,嫂子带着两个孩子,孤儿寡母的,指不定惹上什么祸患。这样,兄弟在城里的院子空了几间厢房,若不嫌弃,嫂子可以搬去……」

    话到此,妻子不知是恍惚,还是吃惊,脚下趔趄翻了茶碗,开水烫得她痛呼。

    簪花汉「呀」了一声,连忙伸手作势搀扶。

    这时。

    一直木然的男人却突然起身,一把扣住簪花汉的手腕。

    「三郎,你这是?」

    「我只卖我自个儿。」

    男人重复着。

    「只卖自个儿。」

    簪花汉顿时翻了脸,先前的热情仁义好似张脸谱,随手便扯掉了。

    他张嘴要骂,周遭的废墟里却鬼影一般站起好些人来,骂声悻悻止住。

    叫了声。

    「撒手!」

    怒冲冲挣脱,出了「门」去,啐了句「不识好歹」。

    回头狠狠剜了一家四口几眼,扯起冷笑,翻出两本册子,一册白皮,一册红皮。白册子无甚稀奇,那红册却用布帛作封皮,赤染之下隐显繁复纹路。

    他将男人的名字从白皮一册勾去,却添在了红皮一册上头。

    「这红册子有甚说道么?」

    旁边冷不丁一声叫簪花汉吓了一跳,扭头便见一短毛高个儿抻着脖子正在张望。

    「关你鸟事!」

    簪花汉骂咧咧收起册子,再要撒气,却见后头有辆推车,车上大桶腾腾冒着热气,他晓得褐衣帮这些天一直在施粥,到嘴的话不由咽下直憋得脸上通红,抹了把白毛汗,愤愤走了。

    只是一边走,一边放声大喊:

    「一天半碗泔水,怎吊得老小性命?况冬日将近,寒气也能杀人。唯投身南洋,方得换得家人吃饱衣暖。一口丁壮两吊大钱,童叟无欺。活路在哪儿?可别被两口泔水糊了心眼!」

    废墟里一些身影摇摇晃晃缀了上去。

    「卖包子的。」李长安叫住男人,他在城里卖符时与男人相识,「码头已在修整,再熬些日子,总有法子撑过去的。」

    男人回过头来,定定看着李长安,扯出些许微笑。

    「你这人卖的符假,话也假,坊里几万张嘴巴,凭你们撑着,能熬得了几时?这粥不是一日稀过一日么?」

    他望了一眼懵懂的孩子和垂泪的妻子,麻木中多了些振奋。

    「听说南洋尽是金山银山,我去了,兴许还能发财呢。若有心,请千万照拂一下我的家小。他日我若能返乡,定有厚礼!」

    依依不舍回顾妻子,终于狠心离去。

    李长安只好道一声:「一路顺风。」

    敲响了铜锣。

    「放粥啦!」

    …………

    一桶粥看着多,真分发出去,却是杯水车薪。

    桶底都快刮出木渣子了,车边还围着大群眼巴巴的坊民。

    于是,施粥的众人安抚的安抚,驱散的驱散,收拾的收拾,唯独李长安还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道长哎,您还惦记着咧?

    」黄尾往桶里泼水,娴熟地将每颗粘在缝隙的米粒刷下来,「人牙子虽害***离子散,但到底也给了人一条活路不是。」

    李长安回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说人牙子有心善的么?」

    「论迹不论心嘛。」黄尾打了个哈哈。

    李长安一味深究:「这些天,海船进不来也出不去,人牙子早早把人买去,一天一顿养着,若非他们,咱们这粥还能再稀上一些。那人伢子的头头刘巧婆自称什么‘人菩萨",莫非是个名副其实的?」

    黄尾拿大勺把涮桶水搅匀了:「兴许是养壮实些,才好抵御风浪?」

    李长安追问:「为何又用红册子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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