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景辰才慢慢转回身来,李双林瞧见他眸光清醒,不像是喝多了酒的模样,但也不敢多看,很快就垂下了眼帘。
“什么蹊跷?”
“回皇上,新去浣洗局的小太监,从前是侍奉文氏的。”
李双林说完把脸埋得更低一些。
景辰眯了眯眼睛,半响后冷笑了声:“文氏?”
李双林没太听明白景辰这声冷哼是个什么意味,仔细琢磨着,想来景辰是不是也真的对恪常在有两分怀疑了?
不过这话李双林没敢问,也没敢乱接话,景辰念完这两个字后也没有了多余的动静,在李双林腿都要跪麻了的时候才出声让他出去候着。
急急忙忙赶回来,跑得一身汗,结果景辰问了几句话又把自己给赶出来了,李双林站在书房外的楼梯前吹风冷静,感慨伴君如伴虎,他虽然是这后宫里最风光体面的奴才,可常年被景辰这么吓,迟早心脏得出些问题。
他不在的时候德胜便跟着在凤阳宫这边照应着,这会儿捧了热帕子过来给李双林擦脸,倒是殷勤得很。
李双林擦过脖颈的汗,侧脸看德胜,责骂道:“教你多久都是没用的,皇上跟前你说不上话还是怎的?非要这样来回折腾我!”
德胜笑着:“御前自然还是仰仗着师父,奴才才哪儿到哪儿啊,皇上跟前最得脸最能说上话的自然还是只有师父您了。”
这马屁倒是拍得到位,李双林忍不住哼笑了声,把帕子递给德胜,没再骂他了:“那倒是,这儿离了我到底是不行的,你还得好生学着,将来在皇上跟前才能办得上事!”
德胜含糊着应下,但也没有把李双林的话放在心上,他这个师父,嘴上说得好,可心里面对他们防备得很,谁要是真那么没有眼色信了这话成天往皇上跟前蹿,怕是明日就要被御前除名了。
德胜就是因为性子内敛,也看了不少急功近利的同僚不明不白的就消失了的事,对御前的生存之道颇有感悟,正因为他瞧着‘最老实,最不上进’,李双林才象征性的带在身边做徒弟,倒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免得有人嚼舌根说他不肯给新人机会。
德胜把李双林哄好了,又给李双林捏肩膀,小心的问道:“师父往那边去一趟当真是劳累了,想必定然收获颇丰。”
李双林皱眉:“什么收获不收货的,每一个中用的!只盼着明天能有些能听的,便算是行了。”
德胜眨眨眼:“她们还不肯认么?”
李双林冷哼:“这事儿扯着线呢!一群倒霉玩意儿,不过是叫人当枪使了!”
德胜立马语气崇拜的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只是她们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别的来了。”
李双林虚开眼缝,回身看德胜:“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人痛得狠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是有线索可寻的。”
德胜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那。。事情真的跟恪常在有关么?”
李双林摇头,半响后,觉出两分不对劲来,啧了一声扭头看德胜:“怎么,你对恪常在的事倒是热心得很啊?”
德胜心头一紧,赶忙摆手道:“师父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跟着师父学习么?”
李双林盯紧了德胜,盯得德胜心里发虚,才冷声道:“该问的不该问的都少问!恪常在清不清白也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告诉你,这宫里头的娘娘们,得势的,失势的,多了去了!”
德胜干笑两声称是,不敢再多问了,拿上帕子往后边儿去,一路上都觉得有些难受。
他其实还是很担心如意的,原本想着自己能不能问点消息出来,现在看来和李双林比他还是太嫩了,就算是把李双林哄高兴了,多年跟在景辰身边的直觉也会让李双林反应过来不对,不可能轻易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他转脸看向天上的月亮,只能双手合十拜一拜,希望如意能够挺过这次的难关,不要沾染上关系吧。
·
此时的西小院里,如意正坐在廊边,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样好的月光,可以想象宫里到处肯定都很热闹。
这样好的夜晚,皇上会在哪里呢?
是在乾政殿和臣子们吟诗作对,举杯对月,还是在哪个娘娘的宫里风花雪月,作画弹琴?
总归不会是一个人的。
年节的热闹不可能因为她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而减弱半点。
如意攥紧了手中的玉佩,不知道为何,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退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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