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终于变了。官承业对沈氏没多少夫妻情分,可极重名声——沈氏的父亲是他恩师,要是让人知道他苛待恩师之女,非动怒不可。“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秦淑语气硬了些,“不过晚几日,怎么就扯到你父亲头上了?我这就让人把月例送过去,再多加二十两,给你母亲补身子。”
“女儿谢母亲恩典。”官窈微微垂首,掩去眼底的锋芒。第一回合,她赢了。
秦淑又坐了会儿,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见官窈油盐不进,便借口府里有事带人走了。她刚出门,春桃就气鼓鼓地拍桌子:“小姐您看她那模样!分明就是故意克扣夫人月例!还有那些药材,一看就是次品,哪是什么上好的!”
“我知道。”官窈揉了揉眉心,掀开被子,“春桃,扶我起来,我要去看母亲。”
“小姐您还病着啊!”春桃连忙拦着,“等王大夫来了再去也不迟。”
“来不及了。”官窈眼神定得很,“我疑心母亲的病,不止是体弱那么简单。”前世沈氏不到三十就没了,她一直以为是积劳成疾,直到临死前,才从秦淑陪房嘴里知道,母亲是被长期下毒害死的。那时候她自身难保,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春桃拗不过她,只好找了件厚披风裹住她,扶着往沈氏住的静云轩去。静云轩在侯府最深处,墙皮都褪了色,院里只有几株半死不活的梧桐;哪像秦淑住的荣安堂,朱门亮窗,连廊下挂的宫灯都比别处亮堂三分。刚到院门口,一股浓重的药味就飘了过来。
“夫人,小姐来看您了。”春桃轻声通报。
“进来吧。”屋里传来沈氏虚弱的声音,带着气音。
官窈推门进去,就见沈氏半靠在床头,脸色白得像宣纸,正捂着嘴咳嗽。看见她,沈氏连忙要撑着坐起来:“窈儿,你怎么来了?听说你落水了,身子好些没?”
“母亲别动,我没事。”官窈快步上前扶住她,入手一片冰凉,心口猛地一疼。她顺势握住沈氏的手腕把脉——脉象细弱得像根丝线,却隐隐透着股诡异的涩滞,这根本不是普通体弱的脉象,是长期中了慢性毒药的征兆!
“母亲,您是不是最近总头晕恶心,夜里也睡不安稳?”官窈声音都有些发颤。
沈氏愣了愣,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还当是老毛病犯了,让张妈妈抓了些安神药,吃了也不管用。”
官窈的目光落在一旁侍立的张妈妈身上。张妈妈是沈氏的陪房,打小看着沈氏长大,前世沈氏没了后,她哭着要殉主,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可秦淑的陪房明明说,是有人长期给沈氏下毒,难道不是她?
“张妈妈,母亲最近吃的药,都是你去抓的?”官窈语气平静地问。
张妈妈连忙点头:“回小姐,都是老奴亲自去回春堂抓的,药方也是王大夫开的,错不了。”
“药渣呢?”官窈追问。
“药渣……都倒后院菜地里当肥料了。”张妈妈眼神飘了飘,不敢看她。
官窈心里疑云更重。寻常人家药渣不是深埋就是烧掉,哪有直接倒菜地的?她站起身:“春桃,陪我去后院看看。”
张妈妈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拦:“小姐,后院又脏又乱,您身子不好,别去了。”
“无妨。”官窈避开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张妈妈这反应,更坐实了她的猜测,那些药渣里一定有鬼。
静云轩的后院很小,只种了几畦青菜。菜地里果然散着些药渣,颜色发黑,闻着有股淡淡的异味。官窈蹲下身,小心翼翼捏起一点凑到鼻尖——除了当归、黄芪这些常见的补药,还混着一丝极淡的苦味,像附子,又不全是。
“小姐,这是什么?”春桃指着药渣里一片发黑的叶子问。
官窈瞳孔猛地一缩。是乌头叶!乌头有剧毒,少量长期服用,症状跟体弱差不多,根本查不出来。前世她医术稀松,直到临死前才知道这毒药,没想到今生竟在这里见着了。
“张妈妈,这些药渣,真是王大夫药方熬出来的?”官窈站起身,目光像淬了冰,直直看向跟过来的张妈妈。
张妈妈脸都白了,“噗通”一声就跪了,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听得人心头发颤:“小姐饶命!老奴……老奴是被逼的!”
“被逼的?”官窈声音冷得像冬雪,“谁逼你的?”
“是……是夫人!”张妈妈哭得上气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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