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对他能挣脱秩序枷锁并不意外。随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李青衣身上,变得无比复杂,有怜悯,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来了。”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在这寂静的深渊之眼中显得格外清晰。
“前辈。”顾霆和李青衣行礼。
遗光首领和战士也恭敬地向鸁鱼老人行礼,然后默默地退到一旁警戒,将空间留给三人。
“坐吧。”鸁鱼老人指了指篝火旁的地面。
顾霆和李青衣依言坐下。篝火的温暖驱散了一些寒意,但周围无孔不入的、悲伤的“回响”依旧如同背景音般萦绕不去,让人心神不宁。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顾霆衣忍不住问道,“那些声音……”
“这里是世界的伤疤结痂后,下面依旧在化脓的地方。”鸁鱼老人的比喻残酷而直接,“你们听到的‘回响’,是无数纪元以来,死于‘终末’,死于‘净化’,死于绝望的灵魂最后残留的一点不甘和哭泣。它们被光河冲刷到此地沉淀,永世不得安宁。”
他的话语让顾霆和李青衣都感到一股寒意。
“您让我们来这里?”顾霆沉声问道。
“因为只有在这里,远离那些‘秩序’的噪音和‘终焉’的嘶吼,你们才能听到一点点被掩盖的真相。”鸁鱼老人拨弄了一下篝火,火焰跳动,映照着他脸上深刻的皱纹。
他看向李青衣:“姑娘,伸出你的手。”
李青衣犹豫了一下,依言伸出了手腕上还缠着绷带的手。
鸁鱼老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绷带上,并未触碰她的皮肤。他闭上眼,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良久,他睁开眼,叹了口气:“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活跃。‘门’那边的躁动,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门?什么门?”顾霆急声问。
“‘摇篮’的门。”鸁鱼老人放下手,目光幽深地看着跳跃的火焰,“也是囚笼的门。”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将惊天秘密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说出来。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时间尚未被‘秩序’的钟表丈量之前,这个世界遭遇了一场无法理解的灾难。天空碎裂,大地崩解,某种来自‘外面’的东西污染了一切。”
“为了生存,残存的先民们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将最核心的一片尚未被污染的土地剥离了出来,用最初也是最强的‘秩序’之力将其封锁,形成了所谓的‘摇篮’。”
“而那片被剥离后留下的、被污染和毁灭的废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外面’。”
顾霆和李青衣屏住了呼吸。鸁鱼老人所说的,与他们所知的历史截然不同。
“那冥河?归墟?还有那个‘沉眠之心’?”顾霆追问。
“冥河,是剥离伤口后流淌出的‘血与泪’,它蕴含着最初的力量,也沉淀着最深的污秽。至于‘沉眠之心’……”鸁鱼老人冷笑一声,“那根本不是‘心’,那是当年为了剥离‘摇篮’,先民们不得不遗弃在外的、这个世界原本的‘核心’!它被污染,被扭曲,充满了对‘摇篮’的怨恨和渴望!它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归,想着重新融为一体,而那带来的,只会是彻底的毁灭。”
真相如同惊雷,炸得顾霆头皮发麻。
“沉眠之心”不是需要守护或唤醒的东西,而是被遗弃的、充满怨恨的旧世界核心?它想要回归“摇篮”?
“那守序者呢?他们……”顾霆继续问。
“守序者?”鸁鱼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们是最初建立‘摇篮’封锁的那批先民中逐渐迷失的一支。他们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隔离’和‘保存’,他们变得偏执,认为只有绝对的‘秩序’才能对抗‘终焉’,他们恐惧一切‘摇篮’之外的东西,包括被遗弃的‘核心’,也包括任何可能动摇封锁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李青衣身上:“比如你的‘冥月之血’。”
“我的血……到底是什么?”李青衣急迫地问道,这是她一直追寻的答案。
“是钥匙。”鸁鱼老人的声音低沉而肃穆,“是当年封锁‘摇篮’时,由最强大的几位先民领袖,以自身血脉和灵魂为代价,融入封锁的最后一道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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