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皆已在手。
不多时,高进带着两名队员从林中钻出,脸上带着奔波的风尘与一丝讶异。
“高进?”对于在此地与高进相遇裴谦多少有些意外。
高进快步上前叉手低声道:“将军!我等刚自谷内的李氏坞堡探查归来,不想在此遇上将军。”
裴谦目光扫过高进以及他身后隐约可见的那座灰黑色的坞堡,又落在他身后正从林间陆续钻出的几名乔装的士卒身上。但见人人皆满面风霜,一脸倦容,那一身粗布袍上沾满了泥渍与枯叶。
不待高进继续禀报,裴谦便抬手止住了他。“不忙,看尔等形容,想必也是奔波了一整日,先寻一隐蔽之所安排好警戒之责,大伙儿先休整一下再谈不迟。”
“诺!”众人低声应命。
看情形高进应该在这周围探查了很久了,对周围的地形很是熟悉,当即引着众人来到一处坳地。很快,一小堆谨慎控制的篝火被点燃,驱散着周遭的寒意。干粮被取出烘烤,皮囊中的冷水传递着饮下,众人都恢复了不少生气。
裴谦也就着冰冷的山泉水啃了几口干粮,又眯了大约一炷香养养神,睁眼一瞧,除了高进外众人多半都还在打盹,抬手用树枝拨动了几下篝火,使得火势再升腾一些低声问道:“你要不要再眯一会儿?”
高进时年二十五,下颌方正,眉骨高耸,左边眉弓上一道旧疤断了眉势,平添十分剽悍。他身形长大,肩宽背厚,虽是静坐,寻常粗布袍下亦能窥见久经锤炼的强健筋骨。此人原是周仓麾下斥候队率,因阵前杀俘遭贬,关羽怜其武勇,特收入校刀手营中亲自约束。后追随裴谦屡经恶战,此次出征前与薛勇、陈肃一同因功被表为都尉,乃裴谦麾下最为锋锐的爪牙之一。
裴谦见高进嘿然一笑摇了摇头,应该是休息好了的样子,便接着道:“既是醒了,便将探查之事细细道来。”
“禀将军,”高进语速极快,“房陵郡兵名为五百实则仅三百余人,多是老弱,由一唤作傅肜的都尉统领。此人据说是申仪旧部,但因性刚直,被申仪一系排挤,发配至此,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全靠申耽爱其武勇偶尔接济,困顿得很。郡内实权,尽在李氏坞堡之主李功曹手中。此人是申仪心腹,把控吏员,私蓄壮丁数百,坞堡坚固,钱粮堆积如山,俨然国中之国。”
裴谦眼神微凝:“李氏坞堡可是我等偶遇时你背后那座?”
高进点了点头道:“正是。”
裴谦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需要的一切——位置、基础、钱粮、人力——竟都捆绑在一起,由一个敌对目标的附庸掌握着。
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那份预备给申仪的、写着“骠骑将军”虚衔的帛书,就着面前的篝火将其点燃,看着它在寒风中化为灰烬。
“前策作废。”裴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必再对申仪虚与委蛇。眼前便是现成的基业,夺了它,我等便有了立足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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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房陵郡治所显得格外空旷,几缕惨淡的阳光透过高窗,在斑驳的地面上切割出孤寂的光斑。军司马傅肜独坐堂中,心神早已飞向了遥远的东南方。
近日隐约有流言自荆襄方向传来,虽支离破碎,却令人心惊——吕蒙白衣渡江,南郡危急。关君侯大军在外,后方若真有闪失……傅肜不敢深想。路途遥远,驿道不畅,真伪难辨。或许只是谣言,但万一……他眉头紧锁,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忽然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从院中传来,踏碎了午后的沉寂,金属甲叶随着步伐发出冷硬的摩擦声。傅肜猛地从沉思中惊醒,浑身汗毛竖起,难道是怕什么来什么?直觉中似乎来人定与自己方才思量的南郡战事有关。门被推开,一道明亮的日光劈入昏暗的堂内,映出来人挺拔的身影。
约莫三十年纪,面容清峻,风霜之色淡淡覆于眉宇之间。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却隐有锐芒内敛,顾盼间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仪。虽甲胄在身,却无寻常武夫的粗犷之气,反透出一种经卷与沙场交织淬炼出的沉稳。他眼神沉静,扫过空荡的厅堂和积着薄灰的案几,最终定在傅肜身上。
“汝可是此处主事者?”声音平静,却似裹着铁石。
傅肜缓缓站直,身体保持着微妙的戒备姿态。“房陵都尉,义阳傅肜。”他沉声回应,目光迅速扫过对方精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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