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他忘了,这诏狱里的每一间牢房,都有锦衣卫专门设置的监听暗格,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原封不动地传到崇祯皇帝的耳朵里。这少年天子,真是比熹宗那个木匠皇帝阴狠多了!
许显纯站起身,从袖中抽出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供词,“啪”地一声扔在魏忠贤面前的稻草堆上:“公公,这是田尔耕、周应秋、霍维华他们的供词,您看看。上面写着您如何收受贿赂,如何陷害杨涟、左光斗等忠臣,如何僭越穿四爪蟒袍,如何私藏兵器图谋不轨……条条都有证据,个个都按了手印。您要是觉得属实,就签了字画个押;要是觉得不实,下官给您机会辩解——反正这诏狱里的刑具,公公您当年也用过不少,想来不陌生吧?”
魏忠贤盯着那份供词,手抖得厉害。他缓缓伸出手,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捡起供词,哆哆嗦嗦地翻开。第一页就是田尔耕的供词,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看得清清楚楚:“天启五年,奉魏忠贤钧旨,将杨涟、左光斗打入诏狱,用‘钉十指’‘烙铁烫’之刑逼供,后用土囊压身,铁钉贯耳,致其死亡……”后面还附着田尔耕按的鲜红手印,指印清晰,无可辩驳。
翻到第二页,是吏部尚书周应秋的供词:“天启六年,为求吏部尚书之位,向魏忠贤进献白银十万两,后每年三节两寿,各进献白银五万两……江南盐商王某、李某,通过下官向魏忠贤行贿,每笔至少五万两,魏忠贤为其免税三年……”
再往后翻,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永贞的供词:“天启七年七月,先帝病重,魏忠贤命奴才修改遗诏,删减‘限制阉党权力’‘重用东林党’之条款,另加‘魏忠贤可辅新君’之语……”
每翻一页,魏忠贤的脸色就白一分;每看一条,他的手就抖得更厉害。到最后,他的手已经完全握不住供词,“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像要吃人似的盯着许显纯:“一群软骨头!老夫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事到临头,一个个都反水!田尔耕!周应秋!李永贞!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公公,不是他们软骨头,是陛下给了他们活路。”许显纯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陛下说了,只要主动供出你的罪证,揭发同伙,就算是首恶,也能从轻发落。田尔耕供出了二十个阉党骨干,陛下已经免了他的凌迟之刑,改判斩立决;周应秋供出了江南盐商与你的勾结,陛下让他戴罪立功,去查抄盐商的家产,若是查得好,还能保一条命;李永贞供出了修改遗诏的细节,陛下让他在司礼监戴罪当差,不用坐牢。公公,你要是也识相点,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魏忠贤沉默了。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他知道许显纯说的是实话。田尔耕、周应秋这些人,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有活路,肯定会把他卖得干干净净。他要是再不招,不仅会被凌迟处死,连他的家人、他的党羽,都会被一网打尽,死无葬身之地。
可他还是不甘心。他当了五年的“九千岁”,权倾朝野,享尽荣华富贵。紫禁城的宫殿他想进就进,皇亲国戚见了他都要低头哈腰,各地官员给他建的生祠比孔庙还气派。他怎么能就这么认栽?怎么能死在这阴暗潮湿的诏狱里?
“老夫要见陛下!”魏忠贤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夫要亲自向陛下辩解!老夫要告诉陛下,那些都是东林党人陷害老夫的!老夫是忠臣!”
许显纯“嗤”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公公,您觉得陛下还会再见你吗?您害死了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顺昌多少忠臣?您贪了多少民脂民膏?您建造生祠花了三百万两白银,够赈济西北十万灾民一年!您私藏的兵器够装备五千精兵,差点颠覆了大明江山!陛下恨不能食你的肉,寝你的皮,怎么可能见你?”
魏忠贤的眼神又黯淡下去。他想起登极那天,崇祯皇帝亲手扶他起来,笑着说“魏公公是朕的左膀右臂”;想起辞爵试探时,崇祯皇帝拉着他的手,说“朕离不开你”——原来那些都是假的,都是这少年天子布下的局!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好……老夫招!”魏忠贤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像泄了气的皮球,“老夫什么都招!只求陛下能留老夫一个全尸,别让老夫受凌迟之苦!”
许显纯见他松口,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示意身后的校尉拿来纸笔。校尉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方砚台、一支狼毫笔和一张宣纸,放在魏忠贤面前的稻草堆上。魏忠贤伸出颤抖的手,拿起笔,可手抖得太厉害,半天写不出一个字,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个个黑团。
许显纯让人给魏忠贤倒了碗水。魏忠贤喝了几口,才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供述自己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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