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对付那几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用得着咱们爷们儿拿命去填吗?不值当!半点都不值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语调听起来轻快些。
    “等开春,我和小雪把亲事办了,给您添个大胖孙子,到时候天天抱着那粉嘟嘟的小肉蛋在您膝盖上滚……那才叫享福!那才是正道儿上的日子!”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掺进了冰碴子般的笃定和冷意。
    “至于姓李的那条老杂毛狗?他这回裹进去的那些烂事……轻了说,他脑袋顶上那顶乌纱帽,怕是要被风刮走了。”
    “重了说……他能不能全须全尾地从局子里爬出来,都得两说!”
    “爹,您就放一百个心。他们落网的网口在哪儿,那根绷得最紧的网线拴在谁腰上,儿子我门儿清!摸得透透的!”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沉静。
    “还有他那个躲在远处、蹦跶得最欢的大儿子李狗子……啥时候回来,走哪条见不得光的野道子,跟谁接头递话,我都摸得一清二楚。”
    “到时候只要轻轻一扯那根线头……整张网兜里的大鱼小虾,保管一个不落!”
    “咱们爷俩接下来,啥也甭管,啥也甭问,该下地下地,该吃饭吃饭,就当啥风浪都没起过。”
    “您信我,最多……顶多三五天!边军那头保管有动静!这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他心头的自信稳如磐石。
    没人比他更清楚“种花家”这艘巨轮的风格。
    外头看它,或许觉得它温吞,有时甚至显得忍气吞声。
    可谁能想到,那骨血里流淌的,是几千年淬炼出来的智慧与深沉的韬略?
    那些先贤的三十六计,怕不是早已刻进船身的龙骨里。
    到了眼前这光景,这谋略更是化进了每一个齿轮的咬合运转之中。
    后世人常揣度这东西很“危险”,有时候,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为什么?
    因为有时候连自家人,都未必真正掂量出自家这艘船到底有多大劲道。
    难道种花家的人自个儿真觉得不够强、不够狠?
    想想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力压群雄的硬仗!
    那难道是靠吹牛皮吹出来的?
    那绵延千里的国境线上磨砺了十年的钢刀,是为了搁在库房里生锈的?
    是为了忍气吞声?
    不!那是卧薪尝胆!那是藏在鞘里的雷霆!
    这些血与火的道理,都是他陈冬河上辈子用命亲身体验过,用热腾腾的血泼明白的。
    上辈子他为这脚下的热土已经拼尽了最后一滴血。
    这辈子,他唯一想的,就是守好眼前这个小家,过几天安稳踏实的日子。
    能在背地里悄悄地,顺风顺水地给这故土家乡再添块砖加块瓦,也就心满意足,对得起这重来的一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