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云也跟着磕下去。
陈锦时跪得笔直,两手捏拳,顶着陈济川强硬的目光。
“怎么?陈锦时,你不乐意?”
陈锦时紧咬着牙关,脊背轻易不能弯下去。
陈济川抄起床头的棍子来想要打他:“你个逆子!你阿姆那么对你,要是没她,你早就死了!”
陈锦时额头上青筋凸起,陈济川打弯了他的腰。
他俯地磕头,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阿姆。”
这声“阿姆”实在象征着太多,他的呼吸又开始变得又短又急。
他不甘心呐。
起身时,许多事情都已经盖棺定论,包括他与她的关系。
陈济川的死讯很快传开,陈家大房开始发丧。
陈家门楣一夜之间挂上了素白幡旗,风一吹,哗啦啦地响。
沈樱哭得肝肠寸断,亲手将陈济川殓入棺椁,满怀虔诚。
之后日日守在停灵的房里,念叨着草原上的旧事。府里的事,全靠陈锦行和陈锦时奔走。
陈兴穿着孝服,在院里来回张罗,陈锦时站在灵棚角落,一身粗麻孝衣套在身上,显得肩背更宽了些。
他很少掉泪,只是望着那口红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垂眼掩住了所有神情。
日日夜夜跪坐在棺前的那道身影,瞧着清减了不少,两只眼睛又红又肿,不住地抽噎。
陈锦时面露烦躁,想干脆叫她别哭了,又觉得自己实在没这个资格。
陈锦行的话不住地在他脑海中浮现:父亲没了,他在她面前算什么?
不相关的人罢了。
只怕她烦他都来不及。
正想着,陈锦行手上托着礼单进去,躬下身子与她说话。
她擦了擦眼泪,与他说起正事来。
陈锦时看得一怔。
沈樱用袖口蹭了蹭眼角,撑着身子稳稳站起来。
“药库清点了吗?”
她声音有些哑,但只要一发话,便有那当家“主母”的威严在。
陈锦行在她跟前卑躬屈膝。
“已经清点过了,阿姆,这是新的账册,还有这些吊唁的礼,我都按品类归置了。”
沈樱接过礼单,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记住这些人情往来,更别提还有皇上送来的一份丧仪,更需要妥善归置。
她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对了,陈锦时呢?怎么没见他?”
陈锦行回头望去:“刚刚还见着他在门口站着呢,这会儿又不知上哪儿去了。”
沈樱便道:“这里事多,先别管他了。”
陈锦行斜斜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耸耸肩,垂首无奈道:“只要他这阵子不闯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陈锦时背抵在墙上,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谢清樾刚回京不久,接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一惊,又马不停蹄地往金陵赶。
出殡的这日,陈锦行与陈锦时两兄弟在前执幡引路,沈樱将棺材送出了门,又倚在门框上哭了许久,她没跟着上山去,只能在家里哭最后一次。
谢清樾帮着封土立碑回来,见她晕倒在府门前的地上,连忙上去扛人。
他宽肩阔背的,把人轻轻巧巧地就提起来了。
“沈姑姑,沈姑姑,你醒醒。”
“唉,晚辈失礼了。”
陈锦行和陈锦时还在山上收尾,连着亲生母亲一同祭拜,并未看到这一幕。
谢清樾把沈樱扛到她的房间,又推了她两下,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只好先守着她。
府上现在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的,他总不能把她一个人儿留在这里。
他望着床上的人,喃喃道:“你不会是一连哭了好几日吧。”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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