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远没有参与庆祝,他只是拿起那块断裂的样品,仔细观察着断口,然后对周大山说:“回火温度可以再提高10度,韧性还能更好一点。通知下去,所有大梁全部按新工艺处理,三天内,我要看到第一根合格的炮管毛坯。”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技术展示,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实验。
    考察团的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目光复杂,敬畏、震撼、还有一丝恐惧。
    钱立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份想用来做“说帖”的公文包,此刻却感觉重若千斤。
    他看着陈致远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明白,有些人,有些灵魂,是任何“更好的平台”都装不下的。
    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平台。
    -
    高明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地靠在助手身上,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不可能,这不符合金属学原理”。
    钱立人则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那块被他视为玩物的黑铁,此刻却成了烙在他脸上的耻辱印记。
    他引以为傲的见识和格局,在绝对的技术实力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再没有一句废话。
    考察团的人,包括高明和钱立人,几乎是逃也似地爬上了那几辆黑色的轿车。
    没有告别,没有客套,只有发动机仓皇的轰鸣和卷起的漫天尘土。
    他们来时趾高气扬,走时,却像一群斗败的公鸡,狼狈不堪。
    直到车影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压抑的气氛才被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喝打破。
    “痛快!他妈的太痛快了!”
    赵刚一巴掌重重拍在陈致远肩上,力气大得让陈致远都晃了一下。
    他满脸红光,眼里的兴奋和激动几乎要溢出来,哪里还有半点高级干部的沉稳,活像个打了大胜仗的普通士兵。
    “致远!你看到了吗?那帮家伙的表情!哈哈哈!”
    赵刚指着考察团离去的方向,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你这不是打了他们的脸,你是把咱们国家工业的脊梁骨,从泥地里重新扶了起来!”
    他一把搂住陈致远的肩膀,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有了这技术,我们还需要看谁的脸色?火车铁轨都能造炮管,那废旧的锅炉钢板,是不是也能造装甲?咱们的工业,有救了!有救了!”
    周围的工人们也跟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周大山激动得老泪纵横,林梅更是满眼崇拜地看着陈致远,仿佛在看一座正在发光发热的丰碑。
    陈致远却显得异常平静,他只是轻轻挣开赵刚的手臂,指了指那截断裂的试样:“部长,理论和样品成功了,但距离批量生产还有很长的路。工艺参数需要精确控制,工人的操作培训也必须跟上,任何一个环节出错,炮管都会变成一根废铁。”
    他的冷静,像一盆水,瞬间浇熄了赵刚头顶的火热。
    赵刚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眼神里的狂喜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决心。
    他看着陈致远,语气无比郑重:“致远,你听着。从今天起,技术上的事,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我给你弄什么!技术外面的事,我来扛!”
    他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如刀:“今天这事,姓高和姓钱的那两个家伙回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功劳、荣誉、上报的材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一概不用管!你只要专心搞你的技术,解锁更多的新东西!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这是最坚实的承诺。赵刚清楚,陈致远这样的天才,绝不能被俗事缠身。
    他必须为他挡住所有明枪暗箭,让他能心无旁骛地,为这个国家点燃一把又一把科技的火种。
    陈致远没有说谢谢,他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已经转向了那几根等待处理的火车大梁:“部长,这些钢梁,最多只能造出五十根炮管。前线有多少个急需火力的步兵班?”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思绪再次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赵刚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他沉声回答:“远远不够。”
    “那就别耽误时间了。”
    陈致远转身走向车间,“周师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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