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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艰难地穿过厚重云翳的缝隙,清冷地洒落大地,无声地见证着生与死的更迭轮回,映照着白花的静谧与黑花的惊心,如同宇宙间那无形的天平两端。
四千里之外·红莲业火
同一轮冷月,竭力穿透污浊的云层,却照不透千里之外那条藏匿于城市最肮脏褶皱里的窄巷。
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劣质酒精的刺鼻味道,在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发酵,粘腻得如同裹尸布贴在皮肤上。
张癞子——这个在战火纷飞中投靠敌寇、手上沾满无辜同胞鲜血的恶徒,此刻像一摊被彻底榨干的烂泥,蜷缩在散发着尿臊味的墙角。
他双目赤红,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指甲深深抠进身下黏腻冰冷的污泥,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抓到更深的绝望。
死亡的冰冷恐惧和过往罪孽狰狞的幻影,在他混乱如沸粥的脑海中疯狂撕扯、翻腾——那些因他告密而倒在血泊中的熟悉面孔,那些因他劫掠而瞬间熄灭的温暖灯火,此刻都化作了灼烧灵魂的毒火,从记忆的灰烬中复燃,舔舐着他每一寸意识。
他仿佛看到无数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他,听到无声的控诉在耳边回荡。
浓墨般的阴影无声地凝聚,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黑衣死神降临,如同深渊的具象化。
纯黑西服如同用最深的夜色剪裁而成,胸前那朵曼珠沙华,黑得如同刚刚从心脏最幽暗的深渊里剜出的阴暗面,花瓣边缘甚至缓缓渗出粘稠的、散发着铁锈腥气的暗黑色液体,在污浊的黑暗中妖异地搏动、流淌,如同活物的血液。
他静立如渊,兜帽下的虚无冷冷地注视着张癞子在泥泞和自身污秽中徒劳地抽搐、痉挛,如同观察一只垂死的虫子。
当张癞子最后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浊气即将喷出喉咙,生命之火即将彻底湮灭的临界点,那朵黑色的曼珠沙华骤然迸射出刺目欲盲的邪异乌光!
花瓣疯狂地张开、舒展,形态扭曲膨胀,如同地狱熔岩池深处骤然睁开、布满獠牙的巨口。
一道粘稠如熔入了滚烫血浆、散发着浓郁腥臭与毁灭气息的暗红近黑的光芒,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牙根酸软的尖锐嘶啸声,猛地从中喷涌而出,瞬间将张癞子那团污浊、扭曲、散发着刺鼻恶臭的灵魂死死缠住、裹紧!
那灵魂在暗红黑光中疯狂扭动、变形、尖啸,无数张因他而死的、或愤怒扭曲、或哀伤欲绝、或空洞麻木的面孔在其表面飞速闪现、尖嚎,构成一幅动态的罪孽图卷。
黑光带着不容抗拒的暴戾力量,如同地狱的绞索猛地回缩,将这团承载着滔天血债的污秽彻底拖入那盛放的墨黑色花心深处。
花瓣随即狠狠合拢,如同巨兽的利齿咬合,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闷响,将那灵魂永恒的哀嚎、无尽的恐惧与沉重的罪孽彻底封禁,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作呕的血腥与绝望气息,如同有形有质的、冰冷的毒雾,在狭窄的巷道里弥漫、沉淀,渗入每一寸砖缝,久久不散,标记着一条直通红莲业火的无归路。
孽海沉舟,此魂已烬。
五月庭审判·辨别生死
无论死神的形态如何变幻
——是斗篷下镰刀的沉默收割者,还是豺首人身的古老守护者,抑或是西服彼岸花的优雅审判者
——他们都行走在生与死的交界线那最纤细、最危险的边缘上,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宇宙间那古老而不可动摇的铁律。
他们并非死亡的创造者,而是秩序的维护者,是庞大生命循环链条中不可或缺的、冰冷而精准的环节。
在凡人的眼中,那柄无声的长剑、豺狼神幽绿的注视、抑或是黑白分明的曼珠沙华,都意味着终结的降临,是尘世旅途的终点。
然而,在更高远、更宏大的法则视野里,这终结同时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是灵魂从短暂走向永恒的必经渡口,是形态的转换而非存在的湮灭。
月光无言,清辉遍洒人间与幽冥。
它映照着庭院中竹榻上归于永恒的安详,也映照着千里之外窄巷里渗入泥土、终将被冲刷殆尽的罪孽残迹。
这轮千古明月,是唯一的、沉默的见证者,它清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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