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块。
我是谁?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绝对死水潭的一粒微尘,只在他空茫得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意识中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彻底湮灭于虚无的深渊,没有带回任何答案,甚至没有留下询问的回响。
头脑里一片空白。
不是遗忘,而是彻底的、如同初生婴儿面对陌生宇宙般的绝对虚无。
没有名字,没有过去,没有任何关于“我”的认知坐标。
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喜悦,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茫然,像浓稠冰冷的墨汁灌满了意识的每一个角落,沉甸甸地压迫着。
以及一种源自身体每一个濒死细胞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无处不在、啃噬神经的剧痛。
这剧痛和冰冷,成了此刻唯一能证明“存在”的、残酷而真实的证据。
他艰难地转动着如同锈死轴承般僵硬的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轻响。
目光迟钝地、毫无焦点地扫过周围的环境:
嶙峋的黑色礁石,形态狰狞怪异,如同太古巨兽被石化后裸露的惨白獠牙和扭曲脊椎,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更加恐怖的阴影;
潮湿滑腻的深色岩壁,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腐败皮肤般的滑腻苔藓,散发出阴湿的霉味;
身下是冰冷刺骨、不断随着潮汐微微晃动的海水,混合着粗粝的沙砾和尖锐的贝壳碎片,无情地摩擦着他裸露的皮肤,带来细密的刺痛;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令人鼻腔和胃袋同时翻腾的咸腥海藻腐烂气息,还有一种……
更深层的、如同死亡本身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甜腻腐败气息?
这里是哪里?
地狱吗?
为什么这么冷?
冷得像灵魂都被冻结成冰。
为什么这么痛?
痛得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着要分离。
为什么……心口的地方,空荡荡的,仿佛被掏走了一块最核心的东西,却又沉甸甸地压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悲伤?
像在无尽的黑暗里弄丢了唯一的光源,却连那光源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都全然不知,只剩下丢失本身带来的、蚀骨的空洞与绝望,沉甸甸地坠在灵魂深处。
他尝试着抬起一只离身体最近的手臂。
那手臂沉重得像灌满了冰冷的水银,又像被无形的锁链层层捆缚。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肌肉撕裂、骨骼错位般的剧痛,传递到混乱一片、如同浆糊的大脑。
他颤抖着,如同帕金森患者,将那只冰冷麻木、布满细小伤口、污泥和凝固血痂的手掌,用尽全身的意志,缓缓地、一寸寸地按向自己的左胸口。
隔着湿透的、冰冷黏腻、几乎无法蔽体的破烂衣衫,他触摸到皮肤下微弱却持续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
那跳动的感觉如此陌生,如此……虚幻而不真实。
仿佛这具伤痕累累、冰冷刺骨、不断传来痛苦信号的身体,只是一具偶然拾得的、与自己灵魂毫不相干的皮囊。
而心口那片空茫的冰冷与沉甸甸的虚无悲伤,才是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属于“自我”的真实存在。
这认知让他更加茫然和恐惧。
“呃啊……”
又是一阵剧烈的、源自肋骨断裂处的尖锐疼痛,混合着胃部痉挛的翻江倒海,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脆弱的神经防线。
他忍不住再次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如同野兽濒死的痛苦**。
他放弃了思考,放弃了探寻这无边无际的茫然。
身体最原始、最强烈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冷!
难以忍受的、如同坠入冰狱的冷!
痛!
无处不在、啃噬骨髓的痛!
还有那从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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