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了长久的、近乎凝固的沉默。法杖顶端那颗浑浊的水晶,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隐去,变得如同最普通的顽石。
枯瘦的身躯如同化作了洞内一尊黑色的石雕,唯有那绺山羊胡须在微弱的气流中微微颤动,昭示着内心激烈的天人交战——
古老的铁律与女王的意志、对规则的敬畏与对那缕魂火的一丝动容,在激烈碰撞。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那枯槁的身躯才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如同风中残烛最后一丝无奈的摇曳。
他没有再出言反驳,没有质疑。
只是将枯瘦的右手再次紧握成拳,用尽全身仅存的气力,无比恭谨、近乎虔诚地再次置于自己那早已不再跳动的心口位置。
然后,向着女王那如同幽冥本身化身的玄色身影,深深地、静默地弯下腰去。
一个超越了所有语言、象征着彻底臣服与认可的俯首。
所有的疑虑、震撼、乃至对古老铁律的坚守,都在这一刻,于这无声的、最深沉的鞠躬中,归于沉寂。
他接受了这“冥律新开代死途”的设定。
他身后,地上,少年沈俊宇的呼吸,在无知无觉的沉睡中,似乎变得稍稍平稳绵长了一丝。
那紧握法杖的枯手,指节也缓缓放松开来。
女王最后的目光,如同沉静的月光穿透亘古的寒潭,再次掠过地上无知无觉的少年。
那眼神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一丝对命运轨迹被强行拨动的审视,一缕对这份强续的“新生”是否能真正挣脱宿命蛛网的疑虑。
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份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近乎母性的微弱悸动?
或许是对那燃烧魂火母亲的敬意所衍生出的移情?
最终,所有的波澜都被一股更宏大的、维系幽冥秩序的意志收束,归于一片深邃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的绝对平静。
她只是极其轻微地抬了一下交叠于腹前、戴着玄色丝绒手套的右手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