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试图让这解脱的快意如同暖流,在四肢百骸彻底沉淀、蔓延。
就在这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一堆半湿的枯草——那是昨夜他胡乱铺就的“床铺”。
枯草下,一角褪色的蓝布异常刺眼地露了出来。
俊宇的心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瞬间冻结了方才的狂热。
他认得那种蓝色!
是早已褪色发白、带着陈旧气息的蓝布!
是十二年前那个闷热夏夜,母亲裹走救命钱时用的蓝布包颜色!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身体撞在冰冷的地上发出闷响,手指带着未曾察觉的剧烈颤抖,粗暴地拨开枯草。
底下埋着的,是一个同样褪色发白、却保存完好的蓝布小包裹。
布包洗得发白,边角磨出了毛边,带着一种陈旧、小心翼翼、似乎被无数次摩挲过的气息。
他猛地解开那死紧的、打着死结的布结。
里面没有预想中钱币冰冷的触感,只有厚厚一沓粗糙发黄的毛边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字迹歪斜扭曲,如同醉汉所书,又仿佛每一次落笔都承受着千斤重负,墨迹深浅不一,洇染着斑驳的泪痕,甚至夹杂着几处暗褐色的、早已干涸的血点。
最上面一张,墨迹犹新,字迹颤抖得几乎无法辨认:
“宇儿,若你找到这个……妈妈大概已经不在了吧。也好,这么多的罪,我背了十九年,太沉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更没脸见你……压死我,也好……”
俊宇的呼吸骤然停滞,一股冰冷的洪流瞬间淹没了虚假的暖意和解脱感。他颤抖着手,如同捧着滚烫的、即将引爆的炸药,粗暴地翻动着这沓承载了太多重量、浸透了血泪的纸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