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如山的番薯,麻袋上印着“贡品”二字。
马周掀开麻袋,里面的番薯又大又圆,比百姓们种的好十倍。
这是用最好的良田种的,专供内廷。
“打开仓库,把番薯分给百姓。”
马周下令道。
墨家弟子刚要动手,却见水榭外跑来个小太监,手里举着明黄的圣旨:
“陛下有旨,马周擅闯织造局,革职拿问!”
马周看着圣旨上李承乾的朱批,突然笑了。
他想起王敬的话,想起张老五的孩子,突然对墨家弟子说道:
“开门!出了事我担着!”
百姓们冲进仓库时,马周站在雨里,看着他们抱着番薯哭。
有人跪在地上磕头,有人把番薯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也舍不得吐。
小太监举着圣旨喊道:
“马周抗旨!你们都看着!”
可没人理他。
百姓们的哭声、欢呼声混着雨声,盖过了一切。
长安的雪比苏州的雨更冷,落进太极殿的铜炉里,“滋啦”一声化成水汽。
李承乾捏着王德全的供词,
指缝里渗出血。
这胖子招了,去年克扣的番薯,一半送进了英国公府,一半孝敬了李绩的儿子李敬业。
“陛下,马周在苏州抗旨开仓,要不要......”
杨怀贞的话没说完,就被李承乾给冷冷打断了。
“抗旨?”
李承乾把供词扔在他脸上,
“王德全克扣工人工钱,李敬业倒卖贡品番薯,你们怎么不说?”
殿外传来脚步声,李绩赤着脚走了进来,雪水从花白的胡须上往下滴。
这老臣捧着个锦盒,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抵着盒盖:
“陛下,老臣请罪。”
锦盒里是串番薯干,黑黢黢的,带着霉味。
正是苏州织造局的“工钱”。
“老臣教子无方。”
李绩声音颤抖的说着,
“李敬业已绑在午门,听候陛下发落。
只求陛下......放过苏州的百姓。”
李承乾看着那串番薯干,突然想起马周送来的奏报。
苏州的百姓把开仓的番薯种回地里,说要等明年结了果,给马周立生祠。
“杨怀贞。”
李承乾突然开口,
“传朕旨意,释放马周,升为苏州知府。”
“陛下!”
杨怀贞愣住了,
“王德全是......”
“他是个屁,谁也不能拿百姓的命换番薯。”
李承乾走到殿外,望着漫天飞雪,
“传旨,革去王德全所有职务,抄没家产充公。
告诉天下,谁再敢动百姓的番薯,朕诛他九族!”
李绩抬起头,看见皇帝的玄色龙袍在雪地里格外醒目。
他突然老泪纵横,重重磕下头去:
“陛下圣明!”
三个月后,苏州的番薯地绿得发亮。
马周穿着粗布麻衣,和张老五一起插番薯藤。
老农的手上还缠着绷带,那是反抗王德全时被打的,现在却握着锄头,笑得满脸皱纹。
“大人,今年准能收千亩。”
张老五擦着汗,
“到时候给长安送些去,让陛下尝尝咱们自己种的。”
马周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织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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