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告急的传书,他便拂袖而去,连敷衍周全的工夫都懒得花。其实,凌芷兰根本不在乎他是否跟自己洞房,不在乎他是否顾全自己的颜面,但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羞辱自己的父母,轻藐自己的家族,即便他是手握四十万靖北军,立下盖世之功,令四方豪杰闻风丧胆的秦王萧长陵。
凌芷兰站起身来,直往门口走去,喜娘们忙将她拦住,有的叫王妃,有的叫小姐,纷纷跪倒,叫嚷着大婚之礼尚未完成,万万不可走出洞房,于礼不合,冲撞不吉。凌芷兰陡然怒了,拂袖喝道。
“都给我退下!”
众人震慑无言,噤若寒蝉。
下一刻,凌芷兰一把推开结彩张红的洞房大门,夜风扑面,冷簌簌吹起嫁衣红绡。她踏出洞房,疾步走向前堂,环佩璎珞随急行的脚步交击动摇。
仆从们见了一身嫁衣而来的秦王妃,无不大惊失色,尽皆退避呆立,不敢阻挡。喜堂上的宾客都散了,侍从们也都乱了,入目尽是一派冷清寥落。
刚到前堂,就听得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随之而来的,是门外的人声纷乱。凌芷兰隐隐看见,堂前立着数名甲胄佩刀的靖北军士兵,当先一人似要闯进来,被人拦阻,一时间弄得人声纷乱。
“将军甲胄在身,刀兵乃大凶之器,不可靠近洞房,请将军止步。”
“本将奉秦王谕教,务必当面向王妃禀报。”一个男子的声音,冷硬如石,决然如冰,不带半分情绪,惊破了洞房花烛夜的一派旖旎。
“奴婢可以代为通传,王妃典仪在身,不能面见外人。”
“事出紧急,大王吩咐一应礼仪从权,请王妃恕罪。”
门口,掌事姑姑与之相执不下,语意已略带薄怒。
忽然,凌芷兰只觉……那顶压在头上的凤冠,沉重无比,让她几乎直不起脖子,半晌才冷声问道。
“何人求见?”
堂前一静,众人惊讶回首,见到凌芷兰俱都呆了。
那一身铠甲的将军,竟不跪拜,只是执刀低头,朝内欠身禀道。
“末将铁浮屠中军副将龙西风,求见王妃,事出紧急,大王吩咐一应从权,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凌芷兰勉力打起精神,走到门前,淡淡开口,声音依旧凝聚着身为秦王妃不容侵犯的威仪。
“本宫在此,将军有话请讲。”
外面静默了片刻,可是,那位名叫龙西风的将军,依然用冷硬的声音开口,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王妃便心生敬畏。
“启禀王妃,方才收到火漆传书,定襄遇袭,柔然犯境,前方十万火急,大王已经前往行辕大营,即刻领军驰援,赶赴晋阳,特遣属下前来告知王妃,实因事出紧急,无暇向王妃当面辞行,待大王平定战乱之后,自当亲自向王妃赔罪。大局为重,还请王妃见谅。”
好个萧长陵,自己不辞而别也就罢了,现在就连麾下一个小小的将官,也敢这么硬声硬气地欺上门来,当真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凌芷兰默然不语,看来父亲说得没错,这些拥兵自重的粗野武人,早已对世家皇室没有了礼敬之心,简直是狂妄至极,桀骜不驯。
夜风透衣而过,凌芷兰紧握了拳,心中绝望灰烬里迸出火星,烧成烈火。她缓步走向门口,在明烛光亮下站定,凤冠压得她颈项生疼,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明明是他们的错,可他们却口口声声说大局为重,口口声声要自己见谅。
忽然,她笑了,她终于笑出声来,冷寂的屋子里,只听见一个女子的扬声长笑,或者说……这是一个绝望新娘凄凉的笑声,无声的哭泣。
“好!好!好!既为大局从权,本宫看这身虚礼也用不着了!”
她抬手除下凤冠,用尽全力往地上掼去——凤冠砸落在地,碎溅了一地明珠,璎珞玉片,跌得零落绽裂,滴溜溜的珠子四下溅跳,打在这班武人的革靴上,溅到铁甲佩刀上,发出激灵灵脆响不绝。龙西风一时呆若木鸡,见王妃怒掷凤冠,鬓发纷乱地站在堂前,连忙低头回避。
凌芷兰含怒迎视。
龙西风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率先屈膝跪下,后面几人跟着单膝跪地,身上铮铮铁甲发出金属特有的冷硬刮划之声。
“王妃恕罪。”
凌芷兰冷冷着注视跪在面前的人,那身雪亮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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