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父亲,韩绍不禁一愣,稍稍反应了一瞬,这才展颜一笑。
“奉先长大了,差点让为父有须臾不敢认了。”
不得不说,法海这贼秃起的法名,着实有几分本事。
神秀、神秀。
如今的这小子确实已经有了几分丰神俊秀的底子。
而那眉宇间萦绕的半佛半魔的慈悲与嗜杀之意,更是为这小子凭添了几分光明正大与阴鸷邪魅的矛盾感。
只是不论佛意还是魔意,在韩绍面前却都如雨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则是子见父的孺慕眼神。
韩绍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上前将他搀扶而起。
而后亲自弯腰替他掸去膝间沾染的细微尘土,揉揉他的脑袋,温声道。
“以后除非必要,见了为父不用行此大礼。”
“寻常父子如何,咱们父子也如何,这跪来跪去,平白跪没了父子亲情,只剩古板规矩,为父不喜欢。”
这个年纪的少年郎最是好哄。
这一番温言软语,可不比法海那古板的教诲要得人心的多?
更何况这孩子全家皆丧,本心正是迫切需要弥补的时候,韩绍恰到好处地给予了他这一切。
如此完美到无懈可击,他法海这个做师父的,拿什么跟韩绍这个父亲比?
唔——
哪怕这个父亲只是假父,并且毫无责任心地尽到半分义务……
“父……父亲!”
韩绍点头,满目慈和。
然后当着法海的面牵起他的小手,向法海道了声谢。
“这半年辛苦禅师替孤教导吾子了。”
这样一来,就是他韩绍欠他法海一个小小的人情。
可谓是只此一言便将法海的师恩如海,斩去大半。
饶是法海禅心早已坚如磐石,见此情形也是不由眉眼直跳。
若非出身大禅寺阿罗汉的体面与涵养,怕是要当即跳脚喝骂一声。
‘狗贼,无耻之尤!’
好自一阵憋闷后,却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法海起身行礼道。
“大禅寺法海,见过君上。”
“君上客气了,法海身为人师,教导弟子自是本分,当不得君上的谢。”
前一句点出大禅寺,是在告诉韩绍适可而止。
而后一句却是对韩绍身边的小家伙神秀、韩奉先说的。
只是面对法海这话,法名神秀的韩奉先眨了眨眼睛,却依旧落在韩绍身上。
“父亲快去看看母亲吧,弟弟好像要生了。”
严格来说,没名没分的乌丸和雅根本担不起韩奉先这个‘母亲’的称呼。
可韩绍想了想,还是没有纠正。
反而面对他这话,韩绍依旧气定神闲地道。
“不急,那小子都在他母亲腹中,待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更何况你才是兄长,你我父子久未相见,皆是为父是过。”
“为父怎可为了那小子而冷落奉先吾儿?”
不管怎么说,刘备摔子的那一套,看似冷血。
可若站在赵云的角度,阿斗一摔,他这一生便被彻底锁死。
正如此刻,韩绍这话出口,法海便知道他这个耗费不少佛家气运寻来的佛家护法金刚,此生终不复为佛家所用!
心中叹息一声,法海没有说什么。
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这位人间王侯,第一次除开修为外,感觉到了几分恐惧。
而如此年纪的韩奉先,纵然已经见识过了人间的惨烈与残酷,可又哪懂那么多世间人心勾连的复杂?
听闻韩绍这话的他,情难自禁之下,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只能倔强地拉着韩绍,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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