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能看到那健马着实是快,奔来好似离弦之箭。
“快走快走!”老汉大急,他看得到那些骑兵一人数马来去轮换,也知道自家拉扯的马是匹老马,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其实疲惫无力。
所以他更是不断去拍打座下的马匹……
来了,宋骑来了,来得极快,甚至弓弦已然在鸣。
老汉喊着:“儿啊,你快把我孙儿接去,快走快走!”
“父亲,一起走!”头前的汉子一边降低马速来接儿子,一边急切呼喊。
“你们走!我走不了……”老汉就是经验太足太多,所以心中没有丝毫的侥幸,甚至下意识里也知,许儿孙都难以逃出生天……
那汉子如何舍得放下父亲,自还躬身去拉父亲的缰绳,便是拖着也要一起走。
“你走啊!”老汉急得不行,甚至与儿子在争夺缰绳。
那弓弦当真在响,清晰非常,那箭矢咻咻在飞,好似就在左右。
“走!”老汉撕心裂肺去喊。
那汉子听得咻咻之声,好似也少了几分勇气,争夺不过,无奈之下,便也把父亲的缰绳舍去,快马去奔,时不时还往后看得一眼。
那老汉腰间有一柄刀,不是长刀,是短刃,平常里宰羊割肉,也是用它,此时他把刀拔在手中,似乎也回忆起了年轻时打马驰骋上阵的威风……
他座下的马已然在绕圈子,在转头,许是为了儿孙去拖沓片刻吧……许也是想着能杀一个也不算亏……
那轰鸣而来的轻骑,身上皮铁甲泛起光泽,是宋人,确认无误,就是宋人,宋人缘何能如此万骑而来?
头前那宋人似乎还有笑容,也有话语:“都头,竟是个白发老汉!我去搠他!”
都头答话:“嗯,你去!”
一骑稍稍脱队而来,一杆长枪腋下夹紧,迎面就来。
那老汉似也都知道怎么对敌,这般无有长枪,那自当矮身去躲避一枪,再起身贴近瞬间去捅,不捅胸腹有铁甲之处,要捅在侧面腰肋之间的皮甲。
近了近了,老汉依旧骁勇,目光如狼,年轻时候,宋军他杀过不少,今日,再杀一个。
时机,看准时机,一切都在电石火花之间,早了,那宋骑的长枪会跟着躲避的动作来捅,晚了,自就被捅个正着,那电石火花的时机,最是重要。
好,好,好,就是此时,躬身去……
“你还想躲?”那宋骑捅刺之间,竟还有话语来说。
一杆长枪结结实实捅去一个对穿,把那老汉捅落马下,看那老汉在地上不断翻滚,那宋骑也不回头来看,头前还有一骑,大队人马不去追,他自去追,老的只值十贯,但那头前青壮,那可是二十五贯。
那落地的老头,霎那间感觉到的是天旋地转,没有痛觉,但有一种浑身上下无比的痛苦,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他在恍惚,恍惚自己刚才明明时机把握极为精准,怎么还是被捅刺而下?
哦……是老了,腿脚腰腹再也不如年轻时候有力敏捷了,躲避的动作太慢了,那宋骑似也当真技艺精湛……
儿呢?孙呢?
翻滚之下,终于落定,他转头往东去看……
看到的岂不正是儿孙落马?
那宋骑追近二三十步,好似追得也难,把那长枪往得胜钩一架,把一柄短弓从肩腹中取出,好似射术并不十分精湛,连连三箭去,二三十步外的那青壮才中箭而落。
老汉一声呼喊,没喊出来,口鼻之处,呛出的皆是鲜血,眼神里是无尽的悲伤……
他还看得见,看得见那宋骑勒马而回,背负了短弓,长枪在手,往地上去扎,扎的是老大当兵老二牧羊的儿子,扎的是呆呆愣愣的孙子,那个长大了要去打仗杀宋人的孙子。
没什么仪式感,扎得几下,那宋骑也不多看,打马再走,只管在喊:“三个,给我记着啊,两个老幼,一个青壮。”
也有人答:“记着了记着了,快往西边去,把这镇子围住!”
老汉还没死,甚至还能在地上蠕动去爬,说不出话,只有口鼻之处不断呛出来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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