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汉伺候文官,那自是伺候爹一样,何况还是当朝大学士、太师之子,更是天子面前最宠信之人。
那得当爷爷伺候着。
文武官员招待一顿酒宴,宿夜一番,第二日再出发,刘光世亲自带着六七百骑,说是护送大学士出境,便也安排了出境之后的事,也还要有一百骑一起进西夏,也只能一百骑,多了人家党项人也不答应。
便是路途一路往北去,车驾里的蔡攸,时不时就会呼喊刘光世到近前来。
一时说:“何以鄜延之地,官道这般颠簸?”
刘光世陪着笑脸在答:“大学士有知,实在是这地形如此,皆是沟壑,一路往北,也是一路爬坡,且鄜延之地贫瘠,钱粮出产也少,道路修葺自也比不上中原……”
蔡攸显然是颠簸坏了,这个时代的车,也没有减震的功能,他也是第一次来西北,以往出门,要不就在中原之地一马平川,要不就去江南,那运河之中行船更是舒缓非常。
第一次到得西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河谷沟壑,也着实受罪,颠得人是上气不接下气,蔡攸不免又说:“又说钱粮,自从到得西北之地,听得你们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哭穷,再如何穷,你们这些军汉每年拿朝廷多少钱,平常也不打仗,将养着无事,修修路怎么了?修路不也是为你们好?行军也方便,运粮也方便……”
蔡攸的话,岂能没有道理?
岂不也是京城里的相公“高屋建瓴”?
刘光世陪着笑脸:“相公说得是,是我等的差错,只待此番之后,立马着军汉来修路!”
但刘光世心中却是在骂人,蔡攸说的是人话吗?
西北的军汉不比东京,事多了去了,此处是鄜延,入延州再往前,一个一个都是堡寨,每个堡寨都要驻军,边境更是要来去巡视,时不时还要与党项人干几架。
鄜延军汉,都是轮换的,人家在堡寨里驻守几个月,或是在边境里巡逻几个月,乃至血战几番,轮换回来,不让人家阖家欢乐好好休息一下,还要押着人家去修路,军汉这他妈能干?
朝廷给多少钱?就把人家当牛做马?
这大宋朝之天下,任何地方都可以不把军汉当人,但在西北,哪怕文官再如何,军官一定要把军汉当人,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但刘光世也知道,自己不能争辩,与其争辩,不如认错,人家东京来的大学士,指点一下地方工作,说得“句句在理”,你还要跟人家争,那能吃罪得起?
只管再听蔡大学士话语又来:“尔等这些军将,着实尸位素餐,不思为民谋福,只顾自己舒坦,这般下去,百姓岂能不厌烦尔等?军心民心,何等重要?要知道,你们吃的每一口饭,都是百姓辛苦种出来的,被百姓养着,就当多干实事好事!”
刘光世连连点头:“是是是,大学士一语,末将醍醐灌顶,自当铭记于心,来日就改,一定开始着手修路!”
“哼!”大学士脾气可不好,便是对这个国家的责任心极大,对天子更要尽心尽力,士大夫,以天下为己任,此番事情虽小,岂不也是为国为民?
车帘放下了,刘光世转头去,笑脸还要保持住,只待走到自己队列里了,笑脸才垮下来。
垮了脸,刘光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心中腹诽,去你娘的吧……
左右军汉也知道,自家小刘总管这是吃罪了,唉……
这一路,着实有些压抑,这差事,赶紧干完,干完了事。
只管再往前行,不得多久,颠簸得难受不已的蔡大学士,掀起帘子又是呼喊:“刘光世!”
刘光世连忙打马过去,下马跟在车驾车帘之外:“末将在!”
蔡大学士心情是好不了一点,斜着眼瞟人:“这路得修,得赶紧修!”
“遵命!”刘光世躬身拱手。
“此其一也,其二,党项归附不远,到时候啊,西北各地,都要裁军,以为朝廷开源节流,减轻百姓之重负,你鄜延兵最多,回头你这番差事完了之后,只管回军中去,那些老弱病残,挑选一二,早作准备,也好教他们早有打算,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蔡大学士自还是指点一下工作,不免也是为国为民,一为国家减轻负担,每年军费开支着实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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