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曲阳、南行唐二县连带着西北部的山地全划给你,你看着安置。陆泽镇这边,能撤就撤,至少弄走三万人。”邵勋说道。
“是。”刘曷柱应道。
其实也不亏,梁王一下子划给他小半个常山,很慷慨了。
同样是放牧,中原一亩地,抵草原十几亩。
草原能活一万人的牧场,同样大小之下,中原能活十万人。
“若明年还发大水呢?”刘曷柱忍不住问道。
“农人不好走,你们还不好走吗?”邵勋反问道:“看见苗头就跑吧,我会关照冀州刘使君,准备干草、屋舍。”
刘曷柱放心了。
耕牧混合制农业,总比单纯种地或放牧好一些。地里的庄稼没法搬,牲畜却自己长脚。去了常山后,他得寻几个山头,储存干草,伐木建栅。
梁王虽然这么说了,但如果真发大水,刘畴不一定顾得上他,还是自己提前做好准备为妙。这世道,靠谁都没用,终究还是得靠自己。
二人说话间,很快来到了县北的营地内。
到处都是头裹黄巾的精壮。
他们武器不全,几乎没几副铁铠,皮甲也只有寥寥数百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
很多人除了身上破破烂烂的粗麻布衣服外,就只有一根木矛。
但看起来精神头不错,见到梁王时,没有任何人吩咐,齐齐拜倒在地——军中大多数时候其实无需跪拜,但这些人就自然而然地跪倒了。
刘曷柱悄悄看了下邵勋,不经意间梁王又拉起了一支忠心耿耿的部伍啊。还没带领他们打胜仗呢,威望就很高了。
这般处事手段,刘曷柱是服气的,也是他愿意顺服的主要原因。
如果换个不怎么样的人,或者不懂事的小儿,那真的没法让人信服,更不值得追随,刘曷柱不介意造个反看看。
营地外还跑来了不少衣衫褴褛的灾民。
他们被安排到了滹沱河北岸,与南岸的黄头军营地隔河相望。
一个多月前暴躁无比的滹沱河已经变得温顺无比。
河流两岸,军士、流民们分批洗刷,热闹不已。
有人破口大骂,说他正在打水做饭呢,前头却有人朝河里撒尿,引起一阵哄笑。
有人在河边杀羊,一边杀一边讨论起到底人好杀还是羊好杀——都闹饥荒了,谁没杀过几个人吃呢?
还有人鸿运当头,居然捞起了几尾鱼,同袍们欢呼不已,纷纷叫嚷着赶紧熬汤。
此人却一脸严肃,说当初乡人都放弃他了,任他躺在泥浆中等死,是梁王亲手把他拉起来的。大王昨日问河中有没有鱼,显然想吃了,此鱼只能献给大王享用。
此言一出,没人再废话了。
刘曷柱在一旁看了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叹什么。
好像,有些念想、野望永久地飘散了,飘散在黄头军将士那发自内心的崇敬之语中。
梁王的伟力,从不在于他自身,而在于将士、吏民的拥戴。
就连他刘曷柱,在放弃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后,竟然也成了梁王伟力的一部分。
大势所趋,浩浩荡荡,堂堂正正。
得天下之正,岂是司马氏小丑可比的?
回到中军大营之后,梁王正送一批乡老出门。
“仆往日还对大王有些看法,今知错得太深。生死之际,只有大王还顾念着我们。”
“大王说得对,这世道就得相忍为国,没有谁赚谁亏。终日蝇营狗苟,算计来算计去,最终一场大水,倏然成空。”
“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凄惶悲戚、无计可施之时,王亲来抚慰,夫谁与王敌?”
乡老们说个不停,邵勋一一抚慰,最后道:“虽千难万难,但冬小麦可不要忘了种。哪怕种不了许多,只要尽力了,明年五月都会有收成。”
“今年天下已是大亏空,明年如何,不得而知。值此之际,粮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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