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国,只要不是眼瞎之辈,都知道问题很严重了。
邵勋一旦据有河南、河北精华之地,则大势已成,他的下一步目标是什么?不是青州就是幽州。
幽州能抵挡吗?傻子都知道挡不住。
但幕府将佐都是一帮阿谀奉承之辈,只会挑好听的话说,来哄、来骗,把夫君耍得团团转,心花怒放,以至于前几年府中一大堆逾制器物。
也就这几年风云突变,邵勋强势崛起,不然夫君弄不好都要承制监国乃至称帝了——他其实委任了不少冀州官员,在洛阳朝廷还在的情况下,这与谋反无异。
崔氏劝过几次,没有效果,便死心了。顺着他的话说就行了,那样他高兴,自己的日子也能更好些。
幕府当然有忠直之士,大加劝谏,但没用。于是要么改弦更张,开始阿谀奉承,要么去了辽西、辽东投靠崔毖、慕容鲜卑。
说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说你爱听的谎话。
幕府将佐那漏洞百出的谎言为什么能有效果?夫君爱听啊,如之奈何!
窸窸窣窣了好一会,王浚终于盥洗完毕。
崔氏上前挽住他的手,往膳厅而去,路上说道:“台产昨日也来求见,比时夫君酣醉未醒,妾便让他回去了。”
“哦?他来什么事?”王浚问道。
“请调粮秣。”
王浚仔细想了想,这才记起。原来有将领请求陈兵易水,防备外敌。
至于外敌是谁,可能是匈奴,也可以是邵勋。
当然还有人请求趁着石勒大败的良机,南下夺取常山、中山、高阳、河间、章武以及王浚的封国博陵,与邵勋争夺冀州。
你别说,这第二条建议还挺合老王胃口,且很多人赞成,唯有女婿枣嵩枣台产反对。他认为幽州当固守易水,不要参与匈奴、邵勋的争斗,局外中立即可。
“台产往日所言,多合我意,怎么去了一趟邺城,说话愈发不中听了。”王浚有些不高兴,说道:“邵勋此人也是嚣张跋扈,取了邺城,就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想当年,还是老夫第一个拿下邺城,赶跑司马颖。若无我,司马越亦不得胜,他邵勋更出不了头,真真是恩将仇报。”
崔氏捂嘴轻笑,摇了摇王浚的臂膀,道:“眼下不正是取冀州的良机么?”
王浚先是自矜地一笑,然后又皱起眉头。
要取冀州,你得有兵。乌桓女婿苏恕延投了匈奴,鲜卑女婿段务勿尘的部众和他闹翻了,眼下就只能招些杂胡,战斗力不行,破事还一大堆,非常麻烦。
“没兵啊。”王浚叹道。
二人已来到膳厅,仆婢们端上来了早饭。
“夫君据幽都骁悍之国,跨全燕突骑之乡,何言无兵?”崔氏说道。
王浚闻言,很是高兴。
妻子年齿尚轻,但内秀于心,与那些蠢笨妇人可不一样。
这辈子先后娶了四个妻子,也就这个最称心了,无他,聪慧!
“何须动用幽都之兵?”王浚自得地一笑,道:“那些命比野草还贱的鲜卑人,同样可为我驱使。”
崔氏递过了两个餐碟,皆装有蒸饼。
王浚接过,咬了一口,甜香四溢,顿时赞不绝口:还是贤妻知我!
他喜欢吃发酵过的甜蒸饼。
为此,妻子遣人回老家,请来了精于此道的庖人厨子,专门为他做开花十字蒸饼。
又知他喜食甜饼,于是在饼内塞入他非常喜欢的胡桃瓤、干枣。
这个女人,可真会伺候人,有她打理家业,无忧矣。
吃完一个胡桃瓤馅的蒸饼后,王浚端起茶汤,漱了漱口,道:“我若遣人至代郡,以钱财相诱,拓跋鲜卑也不敢不来。”
“胡酋皆被夫君玩弄于鼓掌之中。”崔氏用崇拜的目光看向王浚,说道。
“哈哈。”王浚心花怒放,道:“以前觉得拓跋鲜卑不顺眼,现在看来,比段务勿尘那帮人好多了。”
上次召女婿出兵,不肯。于是他花钱雇来了曾经的敌人、现在还占着代郡的拓跋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