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完眼角。
“修道院很适合你,仙蒂…”加里·克拉托弗说。他那黯淡的眼里充满了悲伤,这悲伤也仿佛在此时此刻有了重量般沉沉压在仙德尔的肩膀上。
“伱本该成为下一任圣女。”
老人摇头。
“你博学,充满智慧,虔诚而纯净。”
“你有着优秀的天赋,未来必定成就不凡…”
这声音如滚过赤焰的烙铁企图在一颗坚冰雕成的心脏上安营扎寨,烫出汁水,滋滋作响。
而仙德尔也终于和记忆中熟悉的长针重逢。
那无形的,穿过她大脑和心脏的长针。
她曾无数次遭遇这毁灭性的飓风,像吞咽刀片一样艰难吞咽渡过的时间。每一秒。
但今天的仙德尔·克拉托弗,显然和这十年来的仙德尔·克拉托弗都不一样。
有一朵温柔而疯狂的灵魂出现在她生命里。
影子是不能照耀另一道影子的。
但太阳能。
“我看,我还是留在审判庭为好。”仙德尔恰当地露出一抹微笑,膝盖上紧握的双拳中淌出尖锐的血液,洇湿了罩衣。
有些人极擅长一面微笑一面握紧双拳。
一部分与生俱来,一部分靠后天努力。
“我留在审判庭,正和教会走向了两条不同的道路。爷爷,我们应该这样分开的。”
加里·克拉托弗眼神更加温柔:“‘克拉托弗’这姓氏无需分路而行,仙蒂,只要每天太阳照常升起,圣十字就永远不会在这片土地上消亡。”
长针穿缝着仙德尔的五脏六腑,仿佛要将她肚子里的器官一股脑全缝到一块去。
她莫名地感到悲伤,对加里·克拉托弗。
对这失去自己已久,思念自己已久的老人。
对一个盼望自己孙女时刻安稳的老人——作为孩子,为什么不满足他这小小的心愿呢?
那股挥之不去的情绪如海浪般一次又一次地不歇冲刷着心灵堤坝。
仙德尔抬起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几根指尖拂过隐约留有淤痕的脖颈。
她还依稀能回忆起来自耳畔的、呵出热气的声音。
“爷爷。”
“仙蒂?”
“我说,我得留在审判庭。”仙德尔笑得同自己的亲人一样温和慈悲:“谁会拒绝一个喜欢把人脑袋拧下来的审判长呢?”
气氛凝滞。
“八环的「圣焰」,永不落败的白骑士…”少女颂唱般说出这句话:“不知道伊妮德·茱提亚大人是否直面过不朽者…”
加里·克拉托弗沉默片刻。
拧转了一下手腕。
于是,那些喋喋不休的情绪和搅动肺腑的长针仿佛如沙漠中的脚印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表情看似失望,眼里却充满了异样光彩。
“你长大了,仙蒂。”
他说。
“距离「疗愈师」非常近了…”
「圣徒」的升环仪式并不难,对于一个本就天赋异禀的仪式者来说,低环之前并不存在能令他们停住脚步的障碍——尤其是天分优秀到一定程度的人。
比如仙德尔·克拉托弗。
“我本以为修道院能让你快些成长的。”
“审判庭才能。”仙德尔将血肉模糊的手掌放在罩衣上蹭了蹭:“对于天使,您没什么要问的?”
老人笑了笑,单手按住胸前的十字:“我们眼前上演的这场灾难只为了将那数万羔羊的灵魂从有形世界解救出来…仙蒂,看来你在审判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仙德尔眼神闪烁:“「圣徒」永远都在寻找。”
加里·克拉托弗一脸欣慰。
“仪式物由我来为你准备…玛琳的宝石长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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