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转过身来,两只眼珠像两颗玻璃球一样,在眼眶里转了转——索性也不编借口了,破罐破摔道:“我去占城看看孩子们。”
申大爷叼着烟袋锅,背着手走出来,数落道:“茅四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不对劲了!
这几天一直暗中盯着你!
你胡闹什么?俩孩子在占城好着呢。你自己什么状态心里没数吗?
这一趟出去了,弄不好就回不来了!”
“我愿意!”王婶心火大盛——是真的大盛,心脏钻出来,呼呼朝外冒火。
这火把申大爷逼得后退一步。
申大爷气坏了:“你这疯婆子,还要跟我动手哇?”
“你别拦着我去孩子们,我就不跟你动手。”王婶眼珠有些泛红:“俩孩子在外边,你是一点不担心啊?
凭啥茅四能去看孩子们,我就不能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时间,比起死在外边,我更怕死前都见不到孩子们一面!
再说了,死在外面又怎么了?不就是不能变成匣子里一张皮影吗?我觉得也挺好!”
“你——”申大爷用烟袋锅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把烟袋锅往往腰后一别,转身走了:“我不管了!”
王婶赶紧收了火,把心脏塞回去,顺着条石街往城西去了。
过了会儿,那些河工、苦力们三三两两的来到王婶的折箩店前,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开门,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这老婆子怎地偷懒不开门了?”
……
许源跟张老押商量:“我要去一趟山合县。”
和张老押的约定还有两个月出头。
张老押两眼一翻:“不行!”
“最多三天时间我就回来。”
张老押冷笑:“不是你说几天就几天。你上一趟跟山河司出去,也没想到会遇到一头古蛟吧?”
这倒是实话,许源没法反驳。
“老夫上次也是大意了……”张老押现在还有些后怕,多危险啊,许源差点就回不来了。
许源道:“那是我家,我家里有几位长辈,不会让我出事的。”
“那也不行。老夫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个麻烦精!走到哪儿、哪儿出事!”
许源心虚的跳脚大叫:“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哼哼!”
“那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张老押道:“老夫已经看穿了你的真面目,又岂会傻到把自己也卷进去?这两个月,老夫哪儿也不去,你也别想乱跑!”
许源就头疼。
再等两个多月?可是心痒难耐啊。
若是不能晋升倒也罢了,明明感觉一切即将水到渠成……谁能忍得住?
可是张老押摆出一副“这事儿没商量”的铁面孔,许源只好暂时作罢,另想办法说服这老头儿。
……
一辆大车进了城,在一处路边停下。
王婶挎着小包袱从车里下来。
望了一眼周围的街道:几十年没来,很陌生了。
赶车的师傅说道:“婶子,我要往城西去,您从这里往南走,找不到就问问路人,只要是城里人,都知道南城巡值房如何走。”
“好。”王婶应了一声,把车钱结了。
王婶自己走了一会儿,就坏了,连方向都迷了。
她拉住一个年轻后生,问道:“小哥,南城巡值房往哪里走?”
那后生便给她指了路,王婶谢过后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后生离开后,忽又回头看看她的背影,挠头疑惑道:“这大婶……长的怎么跟祖师像有些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