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扬,覆盖九千九百阶上?的斑驳血迹。她一直记得那个少?年木木地抱剑安静看过来的眼神。
麻木的、迷茫的,还?带点?神游天外的发呆。
冷风卷起他?宽大的衣袖,露出他?苍白的手臂。
他?像是抱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紧紧抱着剑,用?力地到每个指节都在发白、发颤。
他?在难过,可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者说他?知道了,但这种感觉太陌生,不?知道怎么应对,于是只能选择封闭五感,选择逃避。
她想安慰这个孩子,但乐湛拉住她的袖子,拦住了她。
一百年后,这个孩子成为修真?界第?一人。白衣胜雪,惊才绝艳。她在南泽州游历时听到很多人讨论他?,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听多了外界的传闻,再去回想当初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她会有种深深的割裂感。
谢识衣身?上?常年会备着一瓶止痛的药。
最开始她以为是他?怕疼,可后面她又?亲眼看他?受天地雷劫而面不?改色。
慢慢地,席朝云发现,这药只有在谢识衣受伤过重快要昏迷前才会吃。
其实还?挺矛盾的,如果是真?的痛得快要昏迷过去了,那就直接昏迷吧,或许还?少?受点?罪。毕竟对于修士来说,止痛药是再鸡肋不?过的东西了。
可秦岭黑域受伤最重的那次,明明都气?息虚弱到仿佛一碰就碎,谢识衣还?是强撑着从袖中取下一个药瓶,往嘴里塞了一颗糖丸般的药。他?的动作过于熟练,咬碎丹药时垂眸神情冰冷,好像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么多的细枝末节,一点?一滴,告诉他?们一段谁都不?知道的执念。
没人知道,玉清峰房内的桌子椅子、装饰用?的弓箭雨伞,其实都是出自宫殿主人之手。
外人眼中高冷孤傲的忘情宗首席弟子,其实只是一个会孤独地看铃铛发一天呆的少?年而已。
谢识衣的剑名叫不?悔。
她曾经问过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而长阶覆雪,灯火满堂中,少?年轻声给她的答案是,“为了告诫自己,万事不?悔。”
万事不?悔,于是之后。
入魔域不?悔。
碎无情道不?悔。
闭关百年不?悔。
娶燕卿为道侣不?悔。
为一个魔种流亡天涯不?悔。
放血救障城不?悔。
死?于沧妄海不?悔。
谢识衣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席朝云在梳发。
荆钗不?小心划破手指,鲜血把灰白的发染红。她眯起眼,借着细碎的日光看着发上?红与白的分界处发了很久的呆,光线明晃晃,让世界这一刻都变得不?真?实。
天相殿中的魂灯灭了,她守在忘情宗,看了无数人灯起灯灭,却从没想过自己会看着这个孩子死?。
谢识衣成为仙盟盟主后,其实就很少?出现在南泽州了。
霄玉殿的雪山成群,万千风雪成为最森然的屏障。
她掌灯又?重新回了玉清殿。
悬桥青石,风雪梅林。自燕卿住进来后,她很少?来这里,因为她不?太喜欢渡微娶的这个道侣。
化?神期的修士神识遍天地,玉清峰又?是十座内峰之一。那些发生在玉清殿闺房内肮脏混乱的云雨之事,瞒得过谁呢?可是渡微不?闻不?见不?在意,她身?为长辈也不?好言说。玉清峰廊檐下挂满了青色的铃铛,从头走到尾,她才发现,她其实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孩子。
步伐最后停在了梅林前的那座石碑前。
这里曾人来人往,诠释了一桩桩鲜明热烈的人间风月,只是都与山的主人无关。
在这里燕卿欣喜地转身?,在这里殷无妄一步一徘徊,在这里白潇潇忐忑心虚地四顾。
明明最开始,在这里,只有一个少?年握剑,沉默着看了一夜的雪。
“师叔,魇到底是什?么呢?”很早很早之前,渡微问过她这样一个问题。
席朝云已经是化?神期强者了跟天地同感,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真?相。她沉吟一会儿,笑?着跟他?说:“魇么,是神留下的灾难。”
少?年时的谢识衣只是重复:“……神?”
“对。”
直到秦家入主霄玉殿的那天,席朝云才知道,原来渡微的执念是关于神的。
谢识衣百年前入霄玉殿,红月喋血,剑斩三?长老以此铺路。
这一幕在秦子昂身?上?又?要重演。
白潇潇闯进来的时候,举座皆惊,因为那双璀璨碧绿的眼眸,这已经不?是普通魔种能拥有的亮度了。
万幸白潇潇经验不?足,集仙盟和九宗之力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