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郑重点头?:“嗯,红莲节的当天,所有人都?要给我在护城河里许愿。”
谢识衣笑道:“为什?么定这样一个?日子?”
言卿当年在十?方城以?喜怒无常著称,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他过于随心所欲,自己都?忘了?当时的理由。所以?偏头?去看七公公。
七公公捏着拂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嗓音细细:“少城主您忘了?吗。您当时觉得十?方城的人都?没有梦想?,活得毫无意?义。您还说没有梦想?的人生是不会快乐。”
言卿:“……”
一听就是他在胡扯的理由,但在谢识衣面前,言卿还是装模作样点头?,说:“没错,我定下红莲节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梦想?。”
谢识衣道:“那你会许愿吗?”
言卿摇头?说:“不会啊,我的愿望谁都?实现不了?。”
说完他自己笑了?,偏头?眼眸发?光看着谢识衣:“不过现在,我已经得偿所愿了?。”
七公公有被他们?恩爱到,也有被言卿气到。
没有梦想?的人生是不会快乐的,所以?多亏了?少城主,给了?人人同一个?梦想?。
——当初飘在城池上的莲灯,不知道写着多少诅咒言卿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言卿确实从来没在红莲节许过愿。
红莲之榭是护城河的尽头?之一,言卿定下这样荒诞的节日,却只会坐在高楼,看着一池的红灯飘向远方。
七公公对于言卿从来没什?么恻隐之心,如果言卿在他展露出?一点孤独和脆弱,他只会很?开?心,觉得这是什?么把?柄。
但言卿从不许愿,也从不展露弱点和心思。
七公公捏着拂尘,眼眸幽幽,想?起了?百年前谢识衣拿着不悔剑和言卿对上的一幕。
其实当时所有人都?在害怕,也都?在期待。害怕外敌入侵,并不耽误他们?期待杀死言卿。
十?方城的城门很?少开?,因为这座古老的主城,每一块砖都?是最强的防御。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言卿那天要走下去。走向各怀鬼胎野心勃勃的百城城主,走向那个?强大神秘、满身?杀伐的雪衣人。
因为地势崎岖,在十?方城原址上重新创造的梅城,宫殿的位置几乎没有改动。城墙也是平地而起,视野横阔。
走向这扇风沙黑云沉沉笼罩的城门,言卿有种回到当年的错觉。
只不过这一次,陪伴他的不是魔神,而是谢识衣。
言卿是想?直奔梅宫去的,但兰溪泽在通向城主府的每一条路上都?布下障碍,他只能带着谢识衣走了?一条小路。
渊城城主和陆家父子都?支开?去联系其余人了?,随行的只剩下一个?七公公。
这里是一片尸骨荒地,言卿一落地,就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一块青石矗立天地间,上面写着“清净”二字,旁边却堆着一座高高的骨山。
七公公毕竟是老熟人了?,一眼就认出?了?这里,左看右看:“少城主,这不是您当年练功的地方吗?”
言卿收回视线,道:“是吗?”
七公公确认道:“是啊,关于您的事老奴可是一件都?不敢忘啊。老奴记得,您之前就是在这里练功。擅闯此处的人,全都?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伸出?手指指向那座骨山,说:“喏,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七公公道:“少城主您为什?么要把?此地命名为清净之地?明明在十?方城越是求清净就越是不得清净。”
这座骨山高有四米,足可见当年有多“不清净”。言卿这处修炼之地,百年里不知道前仆后继来了?多少人,杀他的,勾引他,甚至还有只想?看一眼他的。
魔域主城居住的人骨子里就是贱得慌,你越不让他看他就越想?看,命也比不过好奇心。越求什?么就会越不得什?么。
言卿低头?看着那清净二字,意?味不明地笑笑:“我这清净二字,又不是写给他们?看的。”
七公公:“啊?”
梅宫深处,长?明灯次第亮起,把?屋檐房梁台柱都?照亮。源源不断的鲜血汇入漆黑莲池里,正中?心,灵魂虚弱的少女闭目而坐,裙裾之下被魇染得一片浓黑。祂空空荡荡的眼睛里有烟云在凝聚,等再次睁开?眼时,里面似乎有璀璨的极光在闪烁。
兰溪泽就一直站在祂旁边,冷若冰霜看着祂。
满池的魇都?在翻涌叫嚣,魔神再次睁开?眼时,脸上浮现出?了?餍足的笑意?。
祂姿态盈盈站起身?来,赤足踏过水面,步步生莲。
那双集天下之碧的眼睛,好似能看入人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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