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镇跟播州唇齿相依,就隔了一条赤水河……
“害怕了吧?昨天老马听了,也是差点尿了裤子。”卢知县嘿然笑道:“播州杨氏野心勃勃,早就想染指永宁了。好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哪能不横插一杠?”
说着他加重语气道:“弄不好两家土司兵戎相见,你们老家就要变成战场了。”
“是。”苏录艰难地点点头:“可千万别弄不好。”
“当然,谁也不想看到那一天,但杨斌已经命人护送奢紫英的哥哥,进京告了御状,朝廷派黄兵宪这位跟奢家有旧的能吏来,就是为了调解此事的。”
“可是我听说,奢赛花的女儿已经入了泸州武学,这不是朝廷已经认可她的身份了吗?”苏录不解问道。
“只要还没正式任命,一切都不算数。”卢知县笑道:“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奢赛花履行承诺,等那奢云明一成年就让位给他。”
“的确,这样杨家就没有干涉的借口了。”尤幕友颔首道。
“但奢赛花那女人不好对付啊,听说把她闺女都送到黄兵宪家养着了。她这不就是为了体现,自己跟兵宪大人亲如一家吗?”卢知县笑容更盛,似乎对黄兵宪有些不爽。
“偏生兵宪大人还不能撵人。可这样呢,又会让另一方严重不满,你说他头大不头大?”
“那东翁确实不能趟这浑水,不然这就都是你的事儿了。”尤幕友拢须颔首道。
宣抚司的流官大多数时候很清闲,但就怕遇上这种事儿,那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谁说不是呢?”卢知县打个大大的哈欠道:“不过我已经推了,这事儿跟咱没关系了。”
见卢知县困了,两人便识趣告退。
“那我就不送了。”卢知县朝苏录摆摆手,忽然又想起一事道:“让令尊也温习一下功课,明年与你同进考场。”
“是,学生替家父谢过先生了。”苏录深深作揖。
“去吧。”卢知县说罢便合上眼皮,直接在罗汉榻上睡着了,这些天可把他累坏了。
~~
出来后,尤幕友送苏录出衙门。
路上小声问他:“弘之你好像很关心奢家的事儿啊。”
“能不关心吗?我们二郎滩离着蔺城就几十里,比县城可近多了。”苏录叹息一声,他起先确实是为了二哥的事儿担心,但现在也确实不止担心二哥了。“这万一两大土司打起来,我们那儿就成了战场。”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尤幕友安慰他道:“一来你全家都已经搬到县城了,打生打死都跟你家没关系了。二来,奢家和杨家都是模范土司,开国以来,还没有作乱的历史呢,反倒是经常替朝廷平叛,打起来的可能微乎其微啊。”
“嗯。”苏录点点头,露出笑容道:“先生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安妥多了。”
“总之咱们这种汉夷杂居之地,这种事儿免不了。”尤幕友笑道:“不过你们家要是还有人在二郎滩,就赶紧都搬到县城来吧。趁着大老爷还在,也能帮着安排安排。”
“多谢先生了。”苏录感激地笑笑,又小声问道:“大老爷还能在这待多久?”
“那不好说。”尤幕友捻须道:“州里报到省里,省里报到朝廷,朝廷再报给皇上。皇上再让吏部简拔,最快最快也得半年才能接到敕命。”
“而且得等到新知县到任了,交了印才能正式离任,这少说又得半年。”尤幕友掐指算道:“总之,明年县试大老爷肯定在,再往后就不好说了,所以才让你抓紧。”
“明白了。”苏录轻轻颔首。
~~
苏录回到家时,万籁俱寂,月已西斜。
他却发现前院东稍间亮着灯,马千户在跟老爷子喝酒,苏大吉从旁作陪。
苏录进去问个安,就准备回去睡觉。却被马千户叫住道:“弘之你回来的正好,叔爷我有个愁事儿,你帮着参详参详。”
“是。”苏录大体猜到是什么事,便在下首就座。
“你在泸州跟黄兵宪熟吗?”马千户问道。
“怎么可能呢?”苏录失笑道。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