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轻声道。
“是的。就是你心里头,先有了个‘忍不住’……”庞山长缓缓点头道:
“既不是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是命题作文,为逐功名装圣贤。而是孔子过泰山时,‘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的愤懑!”
“是孟子看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时,‘此率兽而食人’的怒吼!”
“是诸葛亮‘今当远离,临表涕零’时的壮志与担忧!”
“是孟郊‘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时的巨大释放!”
“这些初心啊,就是文字的‘魂’——你不为应付谁,不为讨好谁,就为心里那点‘不吐不快’……是欢喜到想与人分,是痛到想找人哭,是见着不公想喊一声,是悟着道理想讲一句!”
“等你先有了这份‘不吐不快’,再拿八股的架子去装,那架子里才不是空的,是有你自己的气、自己的热、自己的真心的。这时候写出来的,才是真正的‘文章’,有血有肉有魂……”
~~
仪门内,学生们早已回到课堂早读,只有刘江刘大川站在告示牌下,望着苏录和朱子和的那两篇范文怔怔出神。
“写得真好,比我写得还好……”虽然昨天他就看过了,但今天还是忍不住感叹。然后习惯性自我怀疑道:
“这也是我能教的学生吗?我能教他们什么,落在我手里不瞎了吗?”
“唉……我也是杞人忧天。他们肯定会被诚心斋抢去,这样的学生怎么能落在正意斋呢?”刘先生摇摇头,颓然离去,口中还在喃喃道:
“其实我的学生也不差,都是我不行了,才连累了他们……”
“我不能再连累他们了,不能了……”
~~
鹤山堂,山长书斋。
老山长呷一口茶汤,接着对两个满脸震撼的学生道:
“所以孩子们,先忘掉破题、对仗那些技巧,去写你最想表达的东西!哪怕在别人看来是幼稚的,是荒谬的,但于你们自己是真挚的,是美好的——因为那就是你们的初心、真心、赤子之心!”
老山长摸着自己的心口,满含期许地对两个孩子道:“然后用这颗热乎乎的心,再从头去感受圣人之言……你们才能体会,《论语》中,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时,孔子是何心境?体会《孟子》‘舍生取义’处,亚圣又是何等气血!当你读‘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时,胸中若不起波澜,笔下怎会有金石之声?”
这时预备上课的云板声响起,老山长有些吃惊道:“时间这么快吗?”
“山长已经一口气教了半个时辰了。”周山长轻声道。
“是吗?真是老糊涂了。”老山长苦笑一声,又对苏录二人笑道:“我老了,头脑一天不如一天了,说话颠三倒四,你们可还能听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有的!”两人忙重重点头,苏录道:“山长的一番教诲,令学生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学生虽然还没太想明白,但也强烈感觉到自己努力的方向!”朱子和也道。
“那就好,如果你们不嫌弃,就每天早晨提前过来,听老夫唠叨一段。”庞山长慈祥笑道。
“能听到山长的‘唠叨’,实在是天大的福分!”苏录忙诚挚道:“只是会不会影响你老人家休息?”
“不会的,年纪大了人没有觉。老夫都是看着星星盼日出的人了……”庞山长叹了口气,又失笑道:“瞧瞧我,又颠三倒四了。去吧,别耽误上课。”
“是,学生告退。”两人忙躬身退下。
离开书斋后,却见周山长跟了出来,两人忙站住脚,侍立道旁。
“按规定,一个季度调一次班,你们先跟着正意斋上课吧。”周山长咳嗽一声道:“若实在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现在给你们调。”
“山长不必费心了。”苏录摇摇头道:“学生觉得正意斋挺好的。”
“嗯,有人味。”朱子和点点头道:“反正对我们来说,待在哪个班都一样,还是选个让人舒服的地方吧。”
“子和,你不要以偏概全。”周山长尴尬道:“哪个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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