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来朱琉让他们从唐宋写到先秦,从《爱莲说》、《陋室铭》这种简单的小品文,逐渐升级到《醉翁亭记》、《岳阳楼记》这样中等难度的文章,近来更是让他们挑战难度极大的政论文章。
比如三天前的作业,便是让他们模仿《过秦论》,各写一篇《过宋论》,总结宋朝亡国之因。
这已经超越了文章的范畴,进入了论政的领域。按山长的原话是:
“我知道,对你们这个年纪很难,但是我辈读书是为了将来治国平天下,而不是只为了区区门户私计,所以还是沉下心来,好好读读史书,总结一下历代得失吧。”
下课后,苏录拿着山长特批的条子,从藏书阁借阅了一整套《续通鉴》。
他还问过山长,为什么不借《宋史》?
山长冷笑说:“你看得完吗?“
苏录答曰:“看得完。”
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读书可以一目十行而知其大概,然后只消精读一下重点人物的传记和重点事件的记录即可。
对读史来说,这种程度差不多就够了。因为历史的脉络,往往就集中在几个人几件事上……
朱琉闻言翻了翻白眼,但他知道苏录不说狂言,便闷声道:“看得完也没必要看。实在有空,就再看《宋文鉴》和《三朝北盟会编》吧。”
结果苏录去藏书阁找了半个时辰,才发现根本就没收藏这两套书。
坑爹呢这是!
~~
《续通鉴》全名叫《续资治通鉴长编》,是一部按《资治通鉴》体例,叙北宋九朝一百六十八年事的编年体通史,书院只存有部分,但已经多达三百卷了。哪怕只是快速浏览了重点,苏录都看得头昏脑涨,又绞尽脑汁方写出了这篇《过宋论》。
今天就是交作业的日子……
听苏录说他的《过宋论》是瞎说八道,朱子和很高兴,矜持笑道:“八股文你虽然胜了我一筹,但在史论散文范畴,看来还是没法跟我比的!”
“那当然,朱兄家学渊源,博览群书。哪像我,三天前才开始看史书。”苏录想起李奇宇促狭的‘巨婴’评价,就忍不住暗笑。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朱子和便很得意,一天的郁闷都一扫而空道:“如果你虚心求教,我可以指点你一二,当然是在我不忙的时候。”
“一言为定。”苏录笑着点头道。
“我现在就有空……”朱子和便一脸‘快请教我’的小表情。
苏录实在不忍拂了孩子的意,便问了他几个诸如‘高梁河车神的转进路线’,‘《熙陵幸小周后图》真伪’之类的问题,朱子和倒是都认真作答,并没有嫌弃他的问题太无聊。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牛先生终于从山长书斋中出来。看到他俩点点头,又拍了拍苏录的肩膀道:“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说完便扬长而去,弄得苏录莫名其妙。
朱子和不爽地哼一声,径直进去书斋,对朱琉抱怨道:“什么事儿要聊这么长时间,我们俩都等半天了。”
“牛先生要告假,去省城参加录遗。通过的话,还要参加八月份的秋闱,等看了榜回来,最早也得十月了。”朱琉头疼道:
“他一请长假,谁给他顶三个月的班啊?”
“那就不准他假呗。”朱子和道。
“那怎么能行,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朱琉断然摇头道:“哪怕是县学教谕、州学教授说要进京赶考,堂上官也不能拦着啊。何况咱们个民间的书院,哪有拖人家后腿的道理?”
“那叔父你这回还进京赶考不?”朱子和这倒霉孩子,是一点不把苏录当外人。
“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不再进京赶考了,下辈子就安安心心搞教育了。”不过朱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呷一口茶水道:
“但是这半年,拜苏录所赐,感觉文章精进了不少,又有点儿心痒了。”
“心痒就去呗。”朱子和道。
“说得轻巧,这摊子刚铺开,我这一去要是考不中还好,几个月就回来了。万一考中了,谁来接手?会不会所托非人,害了书院的弟子。”朱琉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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